我搖了搖頭,裝作無所謂的模樣。
他笑了笑,「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和他沒有說一句話,整個車裡蔓延着尷尬的氣氛。
可能是窗子緊閉的原因,我越發的感覺到不適。腦子越來越沉。
身上沒有一絲力氣。
快要下車的時候,我再也忍受不了,轉頭看向他,「僅歌,我……」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再次響起,陳雯雯,又是陳雯雯。
我轉過頭,把要說的話盡數咽進肚子里。
他掛完電話側頭看向我,「苒苒,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我看着窗外,心裏苦澀。
到了家門口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我下車,卻抓着車門遲遲不肯關。
或許是今天傅僅歌的所作所為讓我產生了一些錯覺,也可能是因為我此刻頭昏腦漲,有些瘋癲。
「傅僅歌,我很難受,你可不可以陪陪我。」
他皺着眉看着我,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半晌之後,他開口:「苒苒,我晚點過來陪你,你等我。」
力氣像是一下子被人抽空,我無力的點點頭,不再抱任何希望,轉身上了樓。
等他,不會了……
傅僅歌,你再一次拋下了我。
回到家裡,我翻箱倒櫃的找到溫度計,量了體溫後,才確定發燒了。
四十度,可能腦子都要燒壞了吧。
給李南清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她讓我在家裡等着,幾分鐘之後就來。
我安心的在家裡等着,誰知等來的不是李南清,而是傅凜。
我有氣無力的道:「怎麼是你。」
他皺着眉,沒有理會我,而是一個橫抱把我抱上了車。
「我可以自己走。」
他冷冷的掃了我一眼,沒再說話。
再一次的和他來到醫院,被他強制安排在VIP病房,掛着點滴。
他坐在一旁冷冰冰的看着我。
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我終是忍不住出聲,「你很閑嗎?」
「不閑。」
「那怎麼我一有事你就出現?」
他嘴角勾了勾,挑了挑眉,「我說過,要對你負責。」
我閉上眼不再和他說話。
論套路論口才,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何必自討苦吃。
可他似乎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這是第幾次了。」
「什麼?」我下意識的回答。
「幫你。」他斤斤計較的和我算着,我仔細想了想,至少有三次吧。
他再次道:「還想不出來怎麼還嗎?」
我沉默不語。
「實在想不出來,把這個簽了。」他遞給我一份文件。
我疑惑的看去,上面明晃晃的幾個大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你……」
他點點頭,很是淡定,「相信我,這份協議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複雜的看着這結婚協議,有點懷疑發燒的不是我,而是傅凜。
「如果你和我結婚了,那傅僅歌怎麼辦,他是你親弟弟。」
傅凜似乎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我有的是辦法。」
突然之間,我覺得這人很是可怕。
以我對傅僅歌的了解,他從來不懼怕任何人,甚至說沒有什麼事能難倒他。
可是到了傅凜這兒,彷彿傅僅歌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小麻煩而已。
我攥着文件,轉移話題,「我肚子有點餓,幫我去買點吃的吧。」
他洞察了我的心思,轉身便走了出去。
我拿着協議翻來覆去的看,眉頭越皺越深。
若說傅凜喜歡我,我還真是沒看出來他有多喜歡,至少不會喜歡到要立馬結婚的地步。
那他此時的動作,到底是什麼意思?
敲門聲響起,我下意識的把文件攥緊,在看見來人是陳雯雯時。
我頓時把文件放在了枕頭下面。
她掃了一眼枕頭,隨後笑着看向我,「聽護士說你在這間病房,就想着過來看看。」
我點點頭,沒有給她什麼好臉色,「看過了,你可以走了。」
陳雯雯頓時臉色慘白,笑容也顯得更是刻意,「我不知道僅歌今天和你在一起,打擾你們了不好意思。」
我眯着眼,看向她,不吭一聲。
「我這肚子越來越大了,估計過不了兩個月就要生了。這段時間我害怕孩子出什麼問題,所以一有點事就想求個安心,還希望你能諒解。」說的是請求的話,可陳雯雯的表情卻無一步透露着得意。
看着那大肚子,我覺得甚是刺眼。
「說完了?出去吧。」不想和她多費唇舌,她的那些小心思,我見的多了。
愛慕傅僅歌的人比比皆是,來我面前表演的也大有人在。
陳雯雯和他們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她身子晃了晃,硬是擠了兩滴眼淚出來,她抬步走向我,一把拉起我的手,帶着哭腔道:「苒苒,我知道你怨我。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啊,你不能這樣!」
我哪樣了?
正在我疑惑時,她像是站不穩一樣,直直的向後倒去。
我震驚的看着她,下意識的想去拉她,可是卻忘了右手還掛着點滴。
針頭冒了出來,鮮血一滴滴的往下流,我沒有在意,只想着陳雯雯有沒有事。
門再次打開,進來的卻是氣喘吁吁的傅僅歌。
他站在原地,眼神幽深。
陳雯雯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路苒,你有什麼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傷害他!」
猩紅的鮮血從她的大腿流向了地面,很是刺目。
她口中的話我還沒來得及否認,便看見傅僅歌抱起她,冷漠的看向了我:「我本來還擔心你會因為陳雯雯受委屈,現在看來,是我多想了。」
我緩慢的搖了搖頭,他卻冷冷一笑轉身離開。
陳雯雯的哭聲越來越遠,我這才恍然發覺她的目的。
本來還覺得她的心機太淺,淺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可是現在看來,是我低估她了。
也低估了傅僅歌對我的信任。
手上的痛楚傳來,我轉頭看去,手背上紅紅的一片。我不在意的笑了笑,拿起一旁的紙巾擦掉了手上的血跡。
腦海里不住的浮現傅僅歌冷漠的眼神,他從來如此,自私狂妄,只相信自己。不信我。
以前我還可以麻痹自己,告訴自己既然那麼愛他,這些小缺點又有什麼?
可是現在,我卻覺得,有些人該放的時候就要放,不然痛苦的,只能是自己。
就在剛剛那一刻,所有的愛慕像是被洪水一點不剩的沖走了。
門口不知何時站着一個身影,我抬眼看去。
傅僅歌臉色陰霾,整個人像是剛從地獄爬出來的一樣。
他看着我,一字一頓,「如你所願,孩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