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鍾離,是個刺繡先生。名字聽起來怪彆扭的,但外行看笑話,內行掙滿盆。像我們這種稀罕手藝,往往能一筆掙三年吃喝。
我的刺繡能耐,是祖傳的手藝,我爺直接傳給了我,中間隔了我爸那一輩。
我曾經問過我爺,為什麼他的手藝沒傳給我爸。
每次說起這個的時候,我爺就唉聲嘆氣,他告訴我說,他不是沒做過,只是沒做完我爸就死了。
我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爺就含糊告訴我,就是這門手藝做的孽。
後來每次他跟我說起這事的時候,都會警告我,他傳下來的這麼手藝實在太特殊,做的時候一定要慎重,不能什麼生意都接。
說起爺爺傳下來的這門刺繡手藝,的確是有點兒與眾不同。
人家刺繡,多數是用作觀賞擺布之用,但我們這種刺繡,是帶陰陽的!說白了一句,咱們陰陽刺繡還是道士的分支。
爺爺管這個刺繡叫天人局,因為這個刺繡是在人的身體上刺繡的!這個才是咱們一行當裡頭最神秘之處。
我跟我爺學這種刺繡學了十好幾年,我們爺孫兩個也一直靠這個吃飯。
可是就在前幾年的時候,我爺忽然不教我了。不但不教,就連香火也掐了,從那以後,就沒再接過生意。
開始我還好奇,後來我一問這事,他就黑着臉,慢慢兒的我也就不問了。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大概五六年,我還以為我們爺孫倆以後就這麼過下去了。
可是沒想到從那天起,所有的一切忽然就都變了,那種變化的速度之快,簡直讓我措手不及。
就在那件事之前的五六天,爺爺告訴我說,他要出一趟遠門。
爺爺每兩三年,就會獨自出去一趟,有時候十天八天,有時候個把月,我都已經習慣了,所以也沒當回事。
可是就在爺爺走之後的第五天上頭,就有銀行的人帶着借貸憑據,上門來催款。
他們告訴我說爺爺早在半年前,就把房子抵押給了銀行,貸出了不小的一筆款子,現在還款的日子快到了,他們問我是還錢,還是收房子。
我當時一下子就蒙了,以為碰上了騙子,當時就報了警。
結果**來了告訴我,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
銀行告訴我說,還有三個月時間,到期要是借款還不到位,他們就要強制執行了。
我當時就跟被雷劈了一樣,玩兒命地給爺爺打電話,可就是不通。
於是我報了警,可是**什麼都沒說,就讓我回家等消息。
這一等就是一個星期,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我懵懂了一星期,逐漸醒過味兒來,我不能這麼乾等下去了,必須想法子弄錢,不然等房子一收,我就要淪落街頭了。
可是我打工掙的那點兒錢,別說三個月,就是三年也不夠還爺爺那筆借款的。
為這個,我焦頭爛額了兩天,最後就打起了天人局的主意。
這是我現在能想到的,來錢最快的法子。
爺爺以前的老關係還在,我找到了幾個,挨個打電話,告訴他們天人局又開張了,只不過這次由我掌局。
消息放出去半個月,一點兒回應也沒有,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面子跟爺爺差得遠,連牌子都打不出去。
就在我快要對這條路絕望的時候,一個電話找上了我。
電話是一個姓姚的女人打來了,這個女人很有一些手段,三十來歲的年紀,據說就有幾千萬的身家。
我爺爺沒掐香的時候,就連他這種老狐狸,見了那個姓姚的女人,都得叫一聲姚姐。
可見這個女人不是一般人物。
姚姐在電話里告訴我說,有一樁買賣適合我,但是價格上可能跟我爺那時候比懸殊大了一點兒,她問我要不要接。
我現在這種情況,基本上已經算是山窮水盡了,哪兒還敢挑活兒啊,有錢賺就不錯了,於是就滿口答應了。
我們約了地方見面,我到那兒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中午了,進了咖啡廳之後,老遠就看到一個穿着一身兒大紅裙子的女人,正在沖我招手。
姚姐的氣場很強,她一招手,搞得咖啡廳了好多男人都側目朝我看。
我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但還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了她跟前。
此時我才注意到,就在姚姐身邊,還坐着一個女人,非常的漂亮,氣質也非常好。
只不過姚姐的氣場實在太強了,都把那人給蓋住了,以至於我剛才都沒注意到。
姚姐告訴我,她身邊的那個女人,就是這樁買賣的主顧。
我朝那個女人打量了一眼,大晴天兒里,她身上都能泛出一股子陰冷的氣。
這要不是白天,我都快把她當成鬼了。
我心裏顫了一下,然後問姚姐具體什麼情況。
姚姐笑了笑,告訴我說,她就是給我們搭一條線,具體細節讓我們自己聊。
說完起身就離開了。
她一走,我頓時就覺得壓力小了不少。
我調整了一下狀態,就問那個女人:想讓我做什麼,您請說。
那個女人顯得有點兒局促,扭捏了一下,然後告訴我說:這裡不方便,我們還是到我家去說吧。
我聽完心裏咯噔一下,隨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我心說姚姐到底給我介紹的什麼買賣,不會是拉皮條,讓我給這個女人當鴨吧。
我心裏略掙扎了一下,就想要是能掙到一大筆錢,就憑這個女人的姿色,好像我也不吃虧。
於是就告訴這個女人說:登堂入室不是不可以,但是按照我們這行的規矩,進門就得有這個——
說著話,我就做了一個給紅包的姿勢。
那個女人二話沒說,就掏出一疊紅票子來,塞到了我手裡,問我:我出門急,只帶了這些,你看夠不夠。
聽她那個語氣,感覺她還有點兒不好意思。
那打錢差不多有一萬來塊,我咽了口吐沫,心說奶奶的,做鴨原來來錢這麼快,我都有點兒想長期做這個了。
本着財不外露的原則,我趕緊把錢收了起來,隨後就跟那個女人出了咖啡廳。
出門之後,我們打了一輛出租,就直奔那個女人的家去了。
一路上,我這心裏就一個勁兒地犯嘀咕,像她這種一出手就是一萬塊紅包的人,怎麼會打出租呢。
這和她的身份明顯不太搭啊。
一個小時後,我們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處豪華小區里的二層小別墅。
這地方我倒是知道,房子的均價在三萬塊左右,能住這種房子的人,絕對是土豪。
這種人可能會沒有自己的私家車嗎,這事想想都覺得不靠譜,於是我對這個女人的身份又多了一層懷疑。
一進門,那個女人就明顯放鬆了不少。
那個女人給我遞了一瓶水,我沒接,就問她:有什麼特殊要求嗎,您說。
那個女人楞了一下,問我: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對做鴨的心理預期太高了,一不小心就說突擼了。
於是咳嗽了幾聲,掩蓋自己的尷尬,然後說道:你這地方藏風聚水,應該算是一塊福地。你讓我到你家來,應該不是為給房子改風水吧。
那個女人臉一紅,告訴我說她懷孕了。
她說這話的那個樣子,那嬌羞的感覺好像就跟少女似的。
我聽完心裏咯噔一下,差點兒就想跟她說那孩子不是我的。
不過轉瞬我就發覺自己的思路跑偏了,於是正了正臉色,回答說:你繼續。
其實當時我心裏想的是,懷孕了你去找孩子他爹啊,你找我幹嘛。
不過挺那個女人說完之後,我就明白為什麼姚姐會把這樁買賣介紹給我了。
這個女人叫尹玲,去年才結的婚。郎才女貌的小兩口,本來挺恩愛的,誰知道老天爺看不慣這個,結婚才三月,男的出意外就死了。
這事出了以後,尹玲挺傷心欲絕的。但是這事都過去一年多了,她心裏的傷口也癒合的差不多了。
可是自從前段時間,她就開始做夢,夢到跟她的死鬼老公糾纏。
她以為自己寡居太久,太思念自己的老公了,於是就沒拿這個當回事。
可是從那以後,她隔三差五地就能夢到老公找她來求歡。
尹玲覺得自己可能神經衰弱了,於是就找到一家醫院檢查了一下。
誰知道神經衰弱沒查出來,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這一下子可把尹玲驚得不輕,檢驗報告都沒拿,趕緊就跑回家了。
丈夫死了這一年多,她就沒讓別的男人碰過,所以她覺得這事不可能,於是換了一家醫院查,可是結果還是一樣。
這下子尹玲徹底慌了神兒了,可是等她鎮定下來就發現,自己結胎的時間,跟夢到丈夫的時間,正好是吻合的。
尹玲也是鬼迷了心竅,覺得肯定是丈夫太愛她了,於是跟她在夢裡結合了。
於是他就打算把孩子生下來。
可是後來在一次安胎的時候,拍了一張彩超。就是那張彩超,把她嚇得夠嗆,這才通過關係,找到了姚姐,想問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結果姚姐一見她,當時臉就白了,並且告訴她這事兒挺嚴重的,而且她處理不了,然後就給我打了電話。
聽完我就明白了,感情這他媽是個鬼胎啊。我說姚姐怎麼會把這麼大方的主顧讓給我呢,這活兒太棘手了。
不過我還是有點兒蒙,尹玲的這件事聽起來太古怪了。
她要是只是缺愛,做點兒春、夢,我隨便布個魚水歡合局,這事兒也就辦了。
可是現在春、夢做的,都搞出娃娃來了,這就有點兒不太好辦了。
我隨手抄起礦泉水灌了幾口,以掩飾自己的蒙圈。喝完之後,我就讓她把剛才說的彩超拿出來瞧瞧。
其實那東西我也看不懂,但這會兒已經蒙了,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尹玲嗯了一聲,幾分鐘後,彩超就到了我手裡。
我從裏面抽出一張,就發現那上面嬰兒的影像已經十分清晰了,看樣子月份兒不小了。
看完我疑惑地瞄了尹玲一眼,看她那個身材苗條的,小月復平平,那小腰細的,哪兒像個懷了孕的少婦啊,說她是少女都有人信。
於是我就問她,她做春、夢這事離現在多長時間了。
尹玲告訴我說,就在兩個月之前。
我聽完差點兒一口氣給嗆死過去,覺得這不可能。
兩個月!
兩個月的娃娃,能有葡萄那麼大就不錯了!
可是彩超上這個,全須全影的,連手指頭都能掰扯得清了。看起來,起碼也得七八個月了。
而且看尹玲那樣子,也不像是在跟我開玩笑。
我又灌了幾口水,壓了壓心神,然後又回頭仔細去看照片。
這一看不要緊,立馬就發覺了不對勁兒。
之前我看的時候,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那個嬰兒的整體樣子上了。
這時候再看,就發現那個嬰兒的臉是朝外的,而且從彩超上看,他那個眼睛,是睜開的。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就發現了更加詭異的現象:那個嬰兒似乎正在衝著我笑,而且他笑的很得意。
我看的頭皮直發麻,頓時就覺得鬼氣森森的。
現在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第一次見着尹玲的時候,就差點兒被她嚇到了。
她身上那股子陰冷的氣息,可能不是她散發出來的,而是她肚子里的那個會笑的嬰兒發出來的。
難怪她會找到姚姐,換了是我,看到自己的肚子里長這麼個玩意兒,非活活嚇死不可。
我問尹玲:是不是想讓我想辦法,把這個孩子打掉。
天人局裡有不少絕戶局,她要真讓我做這事兒,還是手到擒來的。
可是尹玲的下一句話就讓我吃驚不小,她說:我想把這孩子生下來,姚姐說你有辟邪的法子,所以才請你來,看看有什麼法子,既能保住我的孩子,又能不讓他這麼,這麼——
她說到這兒就卡住了,我知道她是想說不讓這孩子顯得那麼邪門。
我咽了口吐沫,心說這孩子本身就邪性,要辟邪,非把他打了不可。
但是眼下主顧不同意,我也不能強行給她做引產。
我想了想,很快就把天人局捋了一個遍,然後在裏面挑了一個,覺得可以在布在尹玲的身上試試。
於是我告訴她說:法子倒是有,就是有點兒遭罪,看你能不能忍了。
「能!」尹玲很決絕的點了點頭,回答說: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什麼罪我都能受。
我嘆了口氣,心說真不知道該說她鬼迷心竅呢,還是該說她偉大。
但不管怎麼說,主顧的要求就是我們的標準。
干這活兒,我需要專門的一套傢伙,那東西我沒隨身帶,於是就讓尹玲在家等我。
我回家拿了一趟東西,再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就已經晚上了。
一想到這個女人肚子里有一個詭笑的嬰兒,我就覺得後脊樑麻森森的,就想快點兒完工,離開這地方。
我在房子里找到正北的位置,擺上了天人局的祖師爺神位。
風水先生這一行,一般是拜郭璞為祖師爺。
但是我爺說我們這一支特殊,我們拜的是空門和尚道衍,也是攛掇朱棣造反的那個黑衣宰相姚廣孝。
我用紅紙黑墨,端端正正地寫上祖師爺的名字,然後恭恭敬敬地三跪九叩。
尹玲問我,這麼搞是不是有點兒封建迷信了。
我瞥了她一眼,心說你請我來,乾的就是封禁迷信的活兒。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我就對她說:月兌衣服吧,趴在床上。
尹玲一怔,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明顯是被我的要求嚇壞了。
我趕緊告訴她說:天人局是要布在人身上,你不月兌衣服,我怎麼幹活兒啊。
可是她聽完還是沒動,直到給姚姐打了一通電話之後,她才不情願地沖我點了點頭。
我告訴她,只月兌上衣就行,她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兒。
我讓她把燈光打到最亮,然後趴在沙發上。
本來尹玲是打算自己月兌衣服的,可是月兌到最後兩件內內的時候,她說什麼都不動了。
最後我告訴她不行,她往沙發上一趴,讓我自己動手。
直到此刻我才發現,尹玲的皮膚簡直好的要命,白皙里透着柔光,簡直都快趕上漢白玉了。
尤其是她那個皮膚滑的,簡直就跟緞子一樣,摸得人心裏那麼舒服。
本來我還本着自己的職業操守,眼動心不動。可是當我動手去解尹玲背上的文月匈扣的時候,就覺得鼻子里一熱,一口老血差點兒就噴了出來。
我心說真是要了親命了,剛才看她自己月兌的時候,怎麼就沒事兒呢。
早知道動手月兌女人的衣服會有這麼大反應,我就讓她自己月兌光了。
我定了定神,順手就抄起了剛才喝剩下的半瓶水,一口氣喝光,心裏這才撲騰的沒那麼厲害了。
我告訴尹玲,忍着疼,然後開始在她身上行針。
我找准了位置,用針尖一點兒一點兒地挑破她的皮膚,其實這個過程說不上疼,但就是太麻煩。
這次,我打算在她身上布白虎鎮殺局。
白虎鎮殺局源自三殘垣四象中的四象: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白虎是四象中最狠的一個,主凶威、殺伐,它也是天人局裡比較霸道的風水局之一。
我爺跟我說過,白虎鎮殺局太狠,而且凶性大,一般人扛不住它,所以通常是不能布在女人身上的。
但是眼前這個情況就有點兒特殊了,尹玲肚子里的那個孩子是個什麼來路,我還搞不清楚。
不過看樣子,應該是夠邪門的,不用狠一點兒的局,我怕鎮不住他。
找准白虎局的位置之後,我就開始刺星了。
白虎七宿,一共近五十顆星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刺得完的。
我刺了將近六個小時,直到奎宿十六星刺完,白虎成形,這個局才隱隱顯示出它的氣勢來。
之後我在每一顆星上面點了一點硃砂,讓它慢慢地向皮膚裏面滲透。
硃砂至陽,能辟邪,是我們布局的時候最常用的東西。
不過現代醫學覺得這東西有毒,所以我用的很謹慎,而且在裏面加了不少中和硃砂藥性的東西。
所以我用起來還是比較放心的。
趁着這會兒工夫,我活動了一下筋骨。
尹玲問我是不是已經結束了,我告訴她說:最關鍵的步驟還沒開始呢。
接下來才是最痛苦的一關,也是最關鍵的一個步驟,我用供祖師爺的香,然後像和尚點香疤一樣,一下一下地點在她的背上。
我每點一下,尹玲都會發出痛苦的S吟聲。
那個動靜,傳到我耳朵里,我就覺得那麼刺激,差點就忍不住在她背上點個沒完。
每點一下,我都要讓香停在她背上那麼幾秒鐘,好讓高溫催化硃砂的滲透。
一直到最後點完,尹玲的頭髮被冷汗給浸透,觜唇也快咬出血來了。
紅唇美人,濕身引誘,我差一點兒就把持不住了。
我借口說內急,就進了洗手間。
其實我這哪兒是內急啊,純粹是讓尹玲引誘得有點兒性急。
我在洗手間里,用涼水沖了半天,這才把火敗下去。
等我從裏面出來,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了。那會兒尹玲已經穿上了衣服。
這個時候我就感覺,尹玲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已經沒有先前那麼陰冷了,而是有一種肅殺、罡正感覺,隱隱還有一種很霸道的氣質。
我知道這是白虎鎮殺局起作用了,她身上那股子邪氣已經被壓了下去。
我心裏想着,希望那個鬼胎小子真的能被鎮住,最好是就這樣,永遠別生出來。
於是我又給尹玲打了預防針,告訴她:我布的天人局,只管辟邪不管安胎,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個小產什麼的,我一概不負責。
尹玲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她告訴我說,自從背上天人局之後,她心裏安穩多了,不像以前那麼心神不寧了。
我告訴她,這就是天人局的威力。
她一高興,就又給了我一打百元大鈔。
看樣子,又是一萬。
我跟我爺那會兒,從來都沒覺得錢這麼好賺過,這會兒都快賺紅了眼了,恨不得立馬推倒,在她身上再布一個局。
捏着沉甸甸的鈔票,我心裏澎湃到了極點,於是我告訴尹玲,可以電子支付,支付寶、微信紅包,我都收。
不過尹玲告訴我,她只用現金。
只用現金,這個女人跟她肚子里的鬼胎一樣,真是有點兒邪。
不過我收錢辦事,也管不了那麼多,於是跟她客氣了兩句就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我告訴她:這局雖然已經布好了,但還不算完美,過幾天我會再來修繕一下。
尹玲也答應了。
我從別墅里出來已經是半夜了,回頭望的時候,瞧見尹玲也正從窗戶里看出來。
不過此刻她背着光,我也看不到她的臉,只能影影綽綽地看清一個身影。
我做了一個擺手的姿勢,示意她回去吧。
但是她站在窗口,一動不動的,壓根就沒有理我的意思。
我嘬着牙花子,心說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於是趕緊低頭走人。
等我到家不長時間,就接到了姚姐的電話,她問我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這個主顧是她介紹的,我不好瞞她,於是就將整個過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臨了我還不由得感嘆,這個女人真是個極品。像她這樣的人守寡,真是有點兒糟踐好東西了。
姚姐在電話里咯咯一笑,告訴我說:小離子,你可把持住。干我們這行的有規矩,求財不求色,求色不求財。你要是財色雙收,砸了天人局的招牌是小,搞不好會惹禍上身的。
我告訴姚姐,我懂規矩,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
其實我心裏想的是我倒是想干來着,可是我哪兒敢吶。尹玲肚子里的那玩意兒太邪門了,我要是敢沖他媽下傢伙,搞不好就拔不出來了。
最後姚姐告訴我說,以後她會經常照顧我的生意,讓我好好乾,把天人局的場子重新撐起來。
我一個勁兒地感激涕零,可是心裏面難免有點兒嘀咕。我跟她說不上太熟,這麼殷勤地幫我,這有點兒不合常理了。
況且我早就聽爺說過,這個女人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我現在窮的都快賣了p股了,她為什麼非在這個這個時候來幫我呢。
我不禁開始懷疑,她對我是不是有所圖。
不過我現在窮到這種地步,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於是也沒過分地擔心。
布天人局是個耗心耗神的活兒,那天晚上我累夠嗆,掛了姚姐電話之後,躺床上就睡著了。
不過那晚上我睡得很不踏實,老是夢見那張詭笑的臉在我眼前晃悠。
我開始覺得,是不是那個鬼胎記恨上我了。
於是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想去尹玲那兒把白虎鎮殺局再完善一下,好徹底鎮住那隻鬼胎。
就在我收拾停當,準備動身的時候,就聽到梆梆的敲門聲。
我問是誰。
外面回答了一聲:是我!
我一腦門子的鬱悶,心說你他媽不提名掛姓的,我知道你是哪個蔥啊。
想着,我就伸手開門。
就在大門卸開一條縫的時候,一個光頭人影一下子就沖了進來。
我一眼就掃見,光頭墨鏡,腮幫子上斜着一道半尺多長的刀疤,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人進門之後,二話不說就往裡沖。
我一看不好,撒丫子就跑,奔着電話就去了。
我想打110,可是剛按了一個「1」,那個光頭就已經衝到了我的跟前,掄起手裡的鋼管,就往下砸了下來。
我見勢不妙,一縮脖子就躲了,鋼管落在電話上,砰的一聲,頓時就給砸了個粉碎。
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個光頭就跟逮小雞仔似的,一把就把我摁在了桌子上,咬着牙沖我說道:小兔崽子,跑得還挺快!
我趕緊求饒:大哥大哥,錢在柜子里,要多少您隨意!
那光頭沒動,衝著身後喊了一聲:老闆,人逮住了,就是他。
隨後從他身後閃出一個人來,四十來歲年紀,西裝革領的,戴着一副黑色眼睛,顯得十分地文質彬彬。
他對那個光頭擺了擺手,說了一聲:客氣點兒,把他放開。
那個光頭應了一聲,但是沒有絲毫要對我客氣點兒的意思。他薅着我的後脖領子,把我從桌子上拎了起來,一把就給我按蹲在了地上。
我抬着眼皮瞧着那個西裝男,就覺得這人眼生,不像是見過的樣子。
那人往沙發上一坐,對我說:小子,我聽說你睡了我的女人,是嗎!知道睡我的女人是什麼下場嗎?
我一聽就毛了,趕緊申辯說:大哥,這裏面肯定有誤會,我真沒幹過那種事,您肯定是找錯了人了!
我話還沒說完,那個光頭使勁往我脖子里一掐:給我老實點兒!你敢說這不是你嗎!
這小子掐我那一把下了死力氣,好懸沒把我脖子摁斷了。
隨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然後點開給我看了一張圖片,上面正是我跟尹玲在咖啡館說話的情形。
然後就是下一張,就是我從尹玲家離開時候的情形。照片上的我正在回頭望,而尹玲的身影從窗戶里依稀可以看到。
看完照片我就蒙了,尹玲她老公不是死了嗎,怎麼就又冒出一個男人來,而且看樣子還不像什麼好人。
就在那麼一瞬間的工夫,我腦子裡冒出一句話來:刮婦門前是非多!
我趕緊解釋說:大哥,這裏面有誤會,您先聽我說。
然後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講了一遍,不過我省去了中間給尹玲月兌衣服的那一段。
現在要是讓他知道,我把他的妞兒的文月匈都給解了,還把她背上摸了個遍,他不弄死我才怪呢。
誰知道那人聽完之後,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半晌之後才淡淡地問我:以你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我都快哭了,心說這事兒我他媽哪兒知道啊。
不過這話我也就敢在心裏喊喊,觜上趕緊回答說:大嫂身上有一股子邪勁兒,她懷的可能不是人胎。
於是我就把鬼胎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下,臨了還儘可能地誇大了鬼胎的樣子。
那人沒言聲,看了光頭一眼。光頭當即回答說:他說的彩超我瞄過一眼,的確是有點兒邪門。而且自從那個男人死了之後,大嫂就沒讓任何人進過門,除了這小子。
說著話,光頭掐在我脖子上那隻手又緊了緊,差點兒就給我掐背過氣去。
那個男人問我:你怎麼肯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問題。
我說我是專業看風水的,這點事情瞞不過我的眼睛。
那個男人聽我說完之後,眼睛裏閃過了一抹流光,然後拍了拍光頭的手,說:放開他。
他又指了指對面的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然後問我:你懂風水?
我點點頭,回答說:懂,我是天人局的傳承人,神仙手鐘山就是我爺爺。
那個男人沒說話,光頭接着我的話頭解釋說:這老頭子我聽說過,據說前幾年金盆洗手了。前陣子大小姐那件事就想請他來辦,不過沒找找,據說失蹤了。
那個男人聽完之後,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後說道:小兄弟,我女人的那件事,我們暫時先不說。你說你是看風水的,我現在就有一件事讓你辦,辦好了錢隨你要。辦不好,咱們連昨天晚上的賬一塊算。
我趕緊點頭:大哥您說。
但是那個男人什麼都沒告訴我,而是轉身就走。
我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然後就聽他丟下一句:老虎,這件事你來辦。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個叫老虎的光頭一p股坐在了我對面,沖我呲着牙說:咱們說道說道吧。
直到光頭說完,我才知道,剛才出去的那個男人叫楚銘,雖然才四十來歲,但是已經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基業,成了一家公司的老總。
我一直聽着沒敢言聲,但是就看這個姓楚的行事做派,估計是有點兒黑道的底子。
楚銘本來也是有老婆的人,也不知怎麼的就看上了尹玲,乾脆就離了婚來追尹玲。
但是當時尹玲已經結婚了,小兩口正如漆似膠的時候,當然不可能答應。
但是這個姓楚的壓根就不按套路出牌,他倒是沒來硬的,可也一直都沒撒手。
尹玲為這事兒煩不勝煩,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她老公忽然出意外死了,這下子楚銘直接就把尹玲當成自己的女人了。
我聽完就冒了一身的冷汗,心說尹玲她老公那場意外保不齊是怎麼回事呢,弄不好就是讓這個姓楚的給弄死的。
想到這兒,我不由得有點兒慶幸,幸虧昨天我剋制的住。要是當時針對尹玲做出點兒什麼事來,現在我可能已經被弄死,扔永定河裡了。
我悄悄地擦了一把冷汗,聽光頭老虎繼續說下去。
本來楚銘都打算要把尹玲娶進門了,結果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了:楚銘有個女兒叫楚歌,前些時候身上忽然長出一些紅斑來,就跟拿鞭子抽過的一樣。
開始她以為是對什麼東西過敏了,也沒當回事,誰知道後來那些紅斑成形,竟然在他身上形成了一張張的人臉。
這下子楚銘就知道出了事了,這才暫時把尹玲的事情放一邊兒了。
醫院的醫生看了,就說是過敏,沒有特效藥。但是後來讓懂行的先生看過,說是可能撞了什麼邪門的東西了。但是那個先生拿這事也沒轍。
聽老虎說到這兒,我心說這事兒怎麼聽起來這麼像報應呢。
但是這話只能在我心裏轉悠轉悠,就是打死也不敢往外說的。
楚銘忙女兒的事,但也沒忘了尹玲那邊兒,他關照老虎,要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尹玲。
其實就是監視,結果就在昨天晚上,老虎告訴他說,有個小白臉進了尹玲家,待到半夜才走。
楚銘聽完當時就火了,這才有了今天早晨的事。
聽完我就冷汗直冒,幸虧他進來以後還問了問是怎麼回事,不然直接亂棍打死,那我可就太冤枉了。
最後老虎告訴我,楚銘讓我處理的,就是他女兒身上的人臉的事情。
像這種邪門的事情,我壓根就不想管,但是看眼下這個情形,我要是敢說管不了,這個叫老虎的,就能直接把我廢嘍。
我考慮了一下,覺得只能硬着頭皮上了,於是告訴老虎說:事情不是不能辦,但是得讓我先見見人,不然我沒法子處理啊。
老虎倒是沒跟我客氣,沖我一招手:走吧。
一個小時以後,我們就到了楚銘女兒住的地方。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楚銘的女兒竟然會住在那種普通的單元樓里。
屋子裡的所有家居擺設,都是以簡約為主,看得出來屋子的主人格調很高。
看風水的多少都懂一點兒相人術,我一進屋,就已經對這個叫楚歌的小妮子有了一個判斷:那這姑娘可能不太好打交道。
我四下掃了一眼,這裡只有一件房間的門是關着的。看樣子,楚歌就在裏面。
我示意老虎把她請出來吧。
老虎敲了敲門,然後沖裏面喊道:大小姐,老闆讓我帶來個人給你看看。
就在他敲門的這會兒工夫,那扇門已經卸開了一條縫隙,顯然門是虛掩着的。
我以為老虎會引領我進去,誰知道他回頭沖我使了個顏色,看那意思,是想讓我自己進去。
本來我還想跟他討價還價一下,誰知道老虎壓根就沒給我這個機會,沖我狠狠地瞪了一眼。
這小子就是個黑社會,我惹不起,只能憋着火推門往裡進,同時我客氣地說道:你好,我叫——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呼的一聲,好像一個什麼東西朝我飛了過來。
我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啪的一聲脆響,半邊臉立馬就麻了。
緊接着又是一記耳光,我另外半邊臉也失去了知覺。
隨後,又是啪啪的四五聲響。
這頓漏風巴掌,來的實在太突然了,我怔怔地挨完揍,然後就聽到一個女孩子怒吼的聲音:誰讓你進來的,給我滾出去。
緊接着,一個窩心腳就把我踹了出來。
整個過程簡直就是在幾秒鐘之內完成的,我壓根就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人就已經在門外了。
我在地上躺了半天,這才回過神兒來。
此時那扇門已經重新關上,老虎就站在我的面前,低着頭沖我咯咯直笑。
他那個樣子,感覺很像是設好了套讓我鑽一樣。
我記得剛才我被踹出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再門口了,很明顯是提前溜了。
這小子早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
我心說你大爺的,耍我!
不過這話我只也敢在心裏罵罵,我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老虎沖我做了一個打拳的姿勢,然後告訴我說,楚歌學過一些拳腳,這陣子心情不好,不是特別愛見人。
我心說你他媽倒是早點兒告訴我啊!
然後老虎告訴我,楚歌願不願意出來見我,就要看我有多大能耐了。
我咬咬牙,從地上爬起來,心說你爹要不是黑社會,我現在就能弄你個半死。
於是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小鈴鐺來,然後把它系在門把手上。
老虎問我要幹嘛,我說你甭問,等我做完你就知道了。
他警告我說,楚歌最煩的就是亂,我要真把她惹毛了,就不是挨頓揍那麼簡單了。
我沒言聲,把鈴鐺系好之後,又在她門口前面撒了一圈兒的香灰。最後把香燃着,放在了離門口大概一米遠的地方。
做完這些之後,我衝著裏面喊了一聲:楚大小姐,你的病我可能有辦法,但前提是你得出來讓我看看。
說完之後,我用手輕輕地彈了一下鈴鐺。然後倚着門框,靜等她出來。
老虎顯然不知道我在做什麼,瞪眼看着,示意讓我解釋一下。
我沒說話,讓他耐心一點兒。
我低頭數着時間,不到兩分鐘,那扇門果然重新打開,一個人影從地板上伸了出來。
我心說我就知道你扛不住,於是抬頭跟她打了聲招呼:楚大小姐,我叫——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一幕讓我終生都難忘的駭人情景:一張詭異的好像妖精一樣的臉,就橫在我的面前。
那張臉上,充滿了紅色的好像疹子一樣的東西。
那些東西密密麻麻地密布在那張臉上,簡直就像無數一丁點兒的紅色小蟲子,在她臉上蠕動。
我只看了一眼,胃裡就忍不住一陣子翻騰,差點兒就當場吐了出來。
幾乎就在同時,那個人的手肘朝我下巴上就撩了過來。
眼見我就要被撩個正着的時候,老虎的手一下子攥在了那個手肘上,觜里說道:大小姐,他是老闆專門請來給你看病了,你要把他打殘了,不好交代。
麻疹臉悶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此刻我才反應過來,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就是楚歌。
剛才聽她那個聲音脆得好像青梨一樣,沒想到人長成了這樣。
老虎悄悄告訴我,楚歌本來是個美人坯子,可是自從得了那種怪病之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現在我忽然明白,她為什麼不願見人了。這要換了是我變成這樣,我肯定連死的心都有了。
我乾咳了兩聲,以緩解自己的尷尬,然後對她出:楚大小姐,你剛才是不是覺得那間屋子裡有點兒滲人,所以才出來的。
楚歌猛地轉過身來,好像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對我怒喝道:剛才是你!
我怕她再動手,於是連忙解釋說:這些年我跟我爺學了點兒手藝,剛才只不過是在你門口布了一個驚心局,把你從裏面請出來而已。現在,你是不是可以相信,我是可以幫你。
其實嚴格來說,驚心局壓根就不算是天人局裡的東西。它只是一個嚇唬人的小玩意兒。一旦布了驚心局,局裡的人就會有種被鬼窺伺的感覺,心驚肉跳的。
驚心驚心,大概有點兒驚心動魄的意思。
楚歌怔了半天沒言聲。
她那張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麼來,但是我能從她的眼神中感覺到,她正在考慮相信我。
一旁的老虎一臉的驚愕,對我說道:沒看出來,你個小白臉還有兩把刷子啊。
我瞥了他一眼,心說你個死禿頭,等這件事辦完,看我不弄個局整死你。
楚歌考慮了一下,放緩了語氣對我說:說吧,你有什麼法子治好我的病。
我搖搖頭,回答說:你這個不一定是病,至於用什麼法子,你得先讓我瞧瞧先。
我頓了一下,然後問她,她身上這種狀況具體是怎麼回事。
楚歌告訴我,她什麼事兒都沒幹,忽然有一天就覺得渾身難受,等她注意到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出現了好幾個好像鬼臉一樣的東西。
本來她是拿這個當病治的,可是沒想到,才幾天的工夫,她的臉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聽了心裏一動,問她: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最先發病的地方。
楚歌明顯頓了一下,然後說可以。然後一轉身就撩起了衣服。
這下子我才看清楚,就在她細細的纖腰上,露出了半張紅色的人臉來。
那張臉好像烙刻在她身上一樣,通紅髮亮,尤其讓人發毛的是,我能從那半張臉上,感覺出一股詭異的笑意。
感覺那張臉正在沖我笑一樣。
至於剩下的那半張臉,隱藏在了腰線以下,搞不好已經到了她的臀部上。要想看清楚,就只能月兌庫子了。
我心裏尷尬了一下,心想我要是真把她的庫子扒下來看看,不知道她那個黑社會老爹,會不會扒了我的皮。
我一抬頭正看見老虎寒凜凜的眼光,看樣子是在警告我不要亂來。
我考慮了一下,就告訴他們說:這件事不太好找源頭,所以我要先試試。
楚歌問我:怎麼試?
我瞟了老虎一眼,隨後回答說:這個有點兒難,天人局是布在身上的,所以你得月兌衣服。
聽完我的話,楚歌倒是沒什麼反應,老虎先跳起來了,他指着我的鼻子惡狠狠地說道:小子,敢打大小姐的歪主意,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啦。
我頭都沒抬,就給他噎了回去:你先前打聽過我爺是吧,那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天人局嗎。天人局就是布在人身上的,不月兌衣服,我怎麼弄啊。
老虎一下子就給我噎住了,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此刻我心裏爽得要命,心說總算是出了口惡氣。
先前這小子進門就喊打喊殺,把我嚇得夠嗆。到了這會兒,我已經有點兒反應過來了:他們現在有事求我,我憑什麼還要給他們低聲下氣啊。
這時候,楚歌問我是不是可以確定治好她身上的人臉。
我告訴她說,這事就跟治病似的,總得先讓我檢查檢查才能對症下藥。
楚歌二話沒說就答應了,老虎不幹,說這事得請示楚銘。
我以為楚銘會考慮一下,誰知道他人親自趕過來了。
他進門之後,看都沒看楚歌一眼,直接就奔我來了,問我:這事你最好有把握,不然我連你爺都不放過。
我也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這麼痛快,於是就回答說十拿九穩吧。
其實我連一般的把握都沒有。
因為來的時候我就準備好了東西,所以也沒耽擱什麼事件,半個小時後,我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工作。
等我進房間的時候,楚歌已經趴在了床上,上半身已經一絲不掛,但在腰部以下蓋了一張毯子。
此時楚銘就書桌椅子上坐着,一雙鷹眼死死地盯着我。看樣子,他是想監督整個過程。
我心裏嘀咕了一句,這他媽還真是親爹。
我用針灸的法子,把針扎在了楚歌的背上,很快就布出了一個「五鬼問道」的局。
五鬼問道是「問」字局的一種,其實是從《八宅明鏡》里衍生出來的一種局,有點兒探聽虛實的意思。
因為有的人體質特殊,在這種人身上布天人局存在着不確定性,所以需要用金、木、水、火、土五小鬼問一問,才好行針布局。
我按照楚歌的身體特徵,布置五鬼針的方位,布到最後就發現,最後的火字針的位置,應該是在她的臀部上。
這就比較尷尬了,現在他老爹就在眼巴前看着,我要把她最後一塊遮羞布撩起來,她老爹可能就得弄死我。
我看了楚銘一眼,示意這事有點兒難辦。
出乎我意料的是,楚銘告訴我說,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心裏頓時就明白了,這小子是豁出去了,只要我能治好他女兒的身上的鬼臉,什麼都好商量。
要是治不好,我估計我連這個門都出不去。
我咽了口吐沫,心說拼一把吧。
於是我用手指掐着方位,然後划著她的皮膚一直往下延伸。
還別說,楚歌的那張臉雖然難看,但是皮膚好的要命。少女到底是少女,皮膚水嫩的簡直吹彈可破,我差點就忍不住要把整隻手都抓上去。
楚歌被我在我的撫模下,整個人明顯很不自在,渾身的皮膚都綳得緊緊的。
就在我的手放在他臀部上的時候,明顯就感覺出她渾身顫了一下。
幾乎就在同時,我就感覺到了背後射來了一道寒凜凜的光,我心裏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
我背後的那道目光,無疑就是楚銘的。
楚歌被摸出反應來,這也是我所始料不及的。偏偏這時候她老爹就在一邊兒坐着,頓時她的一張臉就變成了桃紅色。
要是換了平時,這種事我肯定特享受。可是現在不一樣啊,楚歌要是反應再大一點兒,我估計我這條小命就得搭上。
於是我豁出去了,一把把楚歌身上的毯子撩開,讓她的整個身體都暴露在我的眼前。
此時我終於看清楚了她腰上那張人臉的全部面目,那是一張和真人一般大小的人臉,五官清晰的一塌糊塗,看起來就像是故意雕刻上去的一樣。
此刻那張臉好像小丑一樣,沖我露出詭異的笑。
更讓人悚然的是,那張笑臉上的眼睛,好像一直都在盯視着我。有那麼一瞬的工夫,我甚至有一種可以感受到那雙眼睛陰狠的眼神的錯覺。
我被盯得心裏直發毛,於是就換了一個位置,想要避開那個角度。
可是奇怪的是,不管我怎麼動,那雙眼睛始終是盯向我這邊的,感覺就像是它會動一樣。
我被驚得毛骨悚然,心說這張人臉真他媽太邪門了。
我定了定心神,低頭故意避開那張古怪的人臉。
可是這個時候我就發現,我要行針的地方,正好就是在那張人臉所在的位置。
看來想避開這東西是不可能了,於是我一咬牙,把最後幾根針全都扎在了那張詭異的人臉上。
就在針尖刺破楚歌皮膚的瞬間,我就感覺那張鬼臉的表情好像發生了變化。
那東西好像皺了一下眉頭,整張臉忽然變得猙獰起來。
不過那種變化就發生在一瞬間,我甚至覺得剛才是我眼花看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楚歌忽然發出了一陣很急促的喘氣聲。
那個聲音急促、粗重,感覺她整個人的呼吸都不平穩了。
我察覺到不對勁兒,本能地把手貼在她的身上,然後就感覺到一陣袞燙。
我詫異了一下,下意識地朝她臉上看去,就發覺楚歌的臉上露出一種極為古怪的表情。
因為那一臉麻疹一樣的東西,我看不清楚她那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她那眼神中透露出來的那種火辣,讓我心裏突的一跳。
幾乎就在我把手按在她身上的同時,楚歌發出了一聲極為痛快的低喊聲。
就是這一聲,嚇得我差點兒尿了庫子。
因為這個動靜,就是傻子也聽得出來,這姑娘在發、情。
我頓時就明白,肯定是剛才這幾針把她給紮起了性兒了。
五鬼問道的局竟然扎出了崔情的效果,這可是我始料不及的事情。
我心說真是要了親命了,這事要是換了平時,我還能處理。可是眼下,楚銘她爸就在這兒眼巴巴的看着呢。
換了誰看到自家女兒被一小子用針給扎發了情,那都得找我拚命啊。
而且看眼下這個情形,楚歌好像陷入到了一種意識迷離的狀態,我估計她現在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聽身後嚯的一聲,楚銘從椅子上站起來了。隨後就是他陰冷的問話:這就是你要布的局?
我嚇得身上冒了一層的白毛汗,趕緊解釋說:這個是意外——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啊的一聲尖叫。
那個動靜感覺就像一個女人在拚命的嘶叫一樣,刺得我耳朵都生疼。
但是那個聲音顯然不是從楚歌的觜里發出來的。
我和楚銘都讓這一嗓子給震住了,瞬間的驚怔之後我就發現,聲音是從楚歌身上發出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人臉那個位置的針忽然發出了好像蜂鳴一樣的聲音。
緊接着就聽咻的一聲,那幾根針突然就從肉里彈了出來。
細針被彈出來的那個力道大的,簡直就像彈弓打出來的一樣,把針崩出老遠。
我本能地一縮脖子,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覺那幾根針已經扎進了牆上。
望着那幾根針,我腦門上立馬就冒了一層的冷汗。
就連楚銘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驚了一下,問我:這是怎麼回事?
我抹了一把冷汗,回答他說:像是有什麼東西、藏在她身體裏面。
他問我是什麼,我說不好說,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肯定是挺邪門的玩意兒。
經過剛才那一幕,楚銘對我的說法,已經是信任多於懷疑。於是問我:有沒有辦法處理,最好是能把你說的那個邪門東西弄出來。
我搖頭說不太容易,我是搞風水的,不是搞驅鬼辟邪的,茅山老道那一套我不擅長。
他問我有沒有辦法處理。
我考慮了一下,覺得最好的法子莫過於在她身上布個局,把藏在她身體里的那個東西,徹底鎮殺在裏面。
於是我就告訴楚銘說:我要在她身上布個六丁六甲局,還得需要你做點事情。
楚銘表示,只要能救他女兒,做什麼事都不是問題。
於是我把楚歌身上的針全都起了下來,現在已經問出了端倪,所以五鬼問道這個局已經不需要了。
五行針取出,五鬼問道局徹底失效,楚歌也陷入到了昏迷當中。
我仔細看朝她身上那張人臉上看了一下,就發現,這才一會兒的工夫,她腰上那張臉的笑容更盛了。以至於人臉周圍的皮膚都變得通紅通紅的。
楚銘問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回答他說:可能是剛才的五鬼問道局驚動了她身體裏面的東西,所以現在不能等了,需要馬上布局。
我做足了儀式之後,就開始準備行針,楚銘問我,需要他做什麼。
我說需要他給自己放血,不用多,只要夠我染色用就行。
之後我告訴他,最好是把楚歌她親媽也找來,因為我也需要她的血。
六丁六甲是真武大帝座前的十二大神,六丁走陰,六甲走陽,行風雷,制鬼神。
這樣的局,對付楚歌身上的那個邪門東西,再合適不過了。
但前提是要用她爸媽的血,把六丁六甲的那種「神性」給催發出來。
楚銘頓了一下,告訴我說:小歌她媽已經來不了了,去年她已經死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難怪他父女兩個由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感情這裏面還有這麼一回事。
我想了想,就告訴他,就算沒有她親媽的血,這局也能布,不過效果可能會打折扣。
這個局遠比白虎鎮殺局要簡單的多,所以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已經接近尾聲。
最後一個步驟就是硃砂染色了,這個楚銘對自己女兒還真是沒得說,用喝水的那種玻璃杯,愣是放了小半杯的血。
紅通通的血放在玻璃杯里,看得我直起雞皮疙瘩。
我把硃砂和血調和在一起,然後用燒得通紅的香頭,點在楚歌的背上。
楚歌這會兒已經陷入到了昏迷當中,香頭點在皮膚上,發出烤肉一樣呲喇喇的聲音,她愣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可是就在六丁六甲局成形的時候,楚歌的背猛地就弓了起來,同時觜里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有人受不了最後這一關,本來是挺常見的事兒,我早就習慣了。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就在楚歌慘叫的同時,我還聽出,就在她的慘叫聲的掩蓋下,似乎還有一個聲音。
那個動靜,跟楚歌的聲音幾乎是同步的,我都有點兒疑心自己聽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楚銘問我:剛才那個聲音是誰的?
我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我沒聽錯,的確是還有一個聲音。
這麼說,那個聲音肯定就是躲藏在楚歌身體裏面那個東西的。
看樣子,六丁六甲局已經起作用了。
想到這兒,我不由得舒了一口氣,然後告訴楚銘說:她身體里的那個東西被鎮住了。沒有她親媽的血,六丁六甲局雖然打了折扣,但到底還是起作用了。
楚銘問我接下來該做什麼。
我透了口氣,告訴他等效果。
等我收拾好東西,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這時候楚歌換了一身衣服,人也已經醒了過來。
我就發現,雖然才過短短半個小時時間,楚歌臉上那些麻疹一樣的東西,就跟退潮似的,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
我知道六丁六甲局遲早會起作用,可是沒想到,作用這麼明顯,而且這麼快就顯形了。
此時我就發現,老虎真的沒瞎掰,這個楚歌還真是美人胚子,先不說別的,就她臉上那個皮膚,白的都能當白熾燈使了。
女人要是白了,整個人的狀態都顯得不一樣。
尤其是這丫頭臉上乾淨的,給人一種非常舒坦的感覺。
那個感覺怎麼說呢,她要是站你面前,你就會覺得自己正在面對的不是一個真人,就跟玉雕的一樣,那麼白皙透亮。
我出來的時候,楚歌掃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但是那個眼神,明顯比先前客氣多了。
就在剛才,楚歌的後背基本已經讓我摸的差不多了。我以為怎麼著她都會不好意思,可是現在她那個樣子,明顯沒把剛才那個當回事。
倒是我自己,尷尬地笑了笑。
楚銘對我的態度,也有明顯的好轉,他打發女兒進到房間之後,就問我:小歌身上的東西,是不是已經去除乾淨了。
我搖搖頭,回答說:沒有,六丁六甲局只是暫時鎮住了她身體里的那東西。要想這地抹乾凈,還需要很長事件。而且期間我還得修補幾次。
楚銘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對我說:小兄弟,手藝不錯。你要能把小歌這件事辦利索了,我不會虧待你的。但是你不能對我說謊,要是讓我知道你騙我,你就要吃苦頭了。
楚銘這話說得很輕鬆,但是我卻聽出了裏面寒凜凜的意味。本來我覺得他有求於我,我能在他面前端着。
可是事情壓根就不是那麼回事,這個楚銘的氣場實在太強了,在他面前,我明顯會感受到一種壓迫感。
而且這人明擺着是只狼羔子,對誰都信不過。
我正在考慮該怎麼回答他的時候,忽然就楚銘話鋒一轉,就問我:你在給尹玲布局的時候,是不是也把她身上給摸遍了?
楚銘這話是笑着問的,但我還是有一種掉進冰窟窿里的感覺。
我抬頭看的時候,就瞧見他刀子一樣的眼神朝我看過來。
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翻臉翻得這麼快,我剛救了他女兒,現在就開始跟我算尹玲的賬。
現在我很懷疑,尹玲的前任老公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打了個寒顫,趕緊解釋說:楚老闆您別誤會,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天人局就是這麼布的,甭管主顧是男人還是女人,我們都得這麼干。而且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們這行的規矩是絕對不能沾主顧的便宜,所以這一點您放心。
我知道我要說沒有,他肯定不信,所以索性就照實情說。
楚銘沒再追問下去,而是叫來了老虎:給這小兄弟拿兩萬塊錢。
轉而對我說:等這件事辦完了,我還另有重謝。
他的錢我哪兒敢收啊,於是趕緊推辭。
老虎告訴我:這是給大小姐治病的錢,讓你拿你就拿。
楚銘沒說話,但是在他那種氣勢的壓迫下,我就沒敢再推辭。
隨後楚銘就對我說:小兄弟,我求你一件事情吧。
這話實在太突然了,把我嚇了一跳,連忙回答說:您別客氣,請說。
楚銘沉了一下,抬着眼皮瞭了我一眼,隨後跟我說:尹玲的事你還得幫我照看一下。要是有什麼進展,記得告訴我。
我趕緊答應他,說一定辦到。之後我們敲定了修復天人局的時間,我就離開了楚家。
這麼輕鬆就賺兩萬塊錢,一路上我都快飛起來了。要照這麼下去,三個月足夠我把爺欠銀行的那筆錢湊齊了。
再進小區門口的時候,我感覺走路都快飄起來了。
回家之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換了一部電話。
新電話開通之後,不到五分鐘,電話鈴就響了。
電話里傳來的那個聲音是姚姐的,她問我跑哪兒去了。
我只告訴她接了一筆生意,就問她找我有什麼事。
姚姐告訴我說:給你介紹一個大客戶,這次要是成了,記得念我的好。
我趕緊跟姚姐說足了好話,並且保證只要這次買賣做成,立馬給她分成。
姚姐打了個哈哈告訴我說,她壓根就沒想從我這兒賺錢,只要我記着她的人情就可以了。
我們約定了明天見面,之後我又跟她客套了幾乎,然後就掛了。
隨後我就想起了尹玲的事情,雖然因為楚銘的出現,讓我對她多了不少忌諱。
尤其是楚銘點明讓我照顧,這事我就是想躲恐怕都躲不開。
於是我考慮再三,撥通了尹玲的電話。
電話里,尹玲的聲音有點兒哽咽,聽起來像是帶了哭腔。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本來我跟她也就是生意關係,除了天人局,其他的事我都不該問。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眼下冒出一個楚銘來,我對這件事不能不上心。
於是我問她怎麼了?
尹玲抽泣了兩聲,然後問我能不能去找她。
我聽完就怔住了,心說這事兒不太好辦哪。我要去了,楚銘會不會懷疑我勾搭他的女人。我要是不去,楚銘會不會怪我沒把他的妞兒照看好。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過去看看,要是情況不妙,我就溜之大吉。
到了尹玲家以後我才發現,她好像剛哭過,眼圈都紅了。
本來客戶的私生活我不該干預,但是現在我轉身就走,也不大合適,於是就問她怎麼了。
尹玲又抽噎了幾下,然後告訴我說,今天是她老公的忌日,她心情不好,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於是就想起我來了。
我心裏都毛了,心說有心事你找你親戚朋友啊,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干心理醫生的,情緒疏導這活兒不歸我管。
但這話我不能明說,於是就跟她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就問她:後來有沒有再做夢?
尹玲回答我說:沒有,昨晚睡的很踏實。就連肚子里的孩子也消停多了,她幾乎都感覺不到胎動了。
說完之後,她問我孩子會不會有事。
我情知道肯定是白虎鎮殺局鎮住了那個邪門的鬼胎,我心說它最好是被鎮小產才好。
但是這個只能在我心裏想想,不能跟她明說,於是就安慰她說:天人局的最終效果是要保你平安的,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之後尹玲就告訴我說,她對她死了的老公有一種很深的負罪感。
我順着她的話問道:什麼負罪感?
然後尹玲告訴我,她一直就懷疑她老公的死不是意外。之後就把有個男人狂追她的事情說了。
她雖然沒點名,但是我一聽就知道她說的就是楚銘。
原來尹玲也不是傻子,她早就懷疑自己老公的意外有問題,但是一直憋在心裏沒說。
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今天竟然一股腦地吐給我了。
聽完我就後悔了,心說自己真他媽觜賤,幹嘛要跟她說這個啊。
這事涉及到楚銘,哪怕我多少一句,都可能給自己種禍。
於是我一個字都沒敢吭,老老實實地聽她說完。
臨了,尹玲問我,她的懷疑有沒有道理。
此刻我可不想攪進他們之間的情仇關係了,於是敷衍她說生老病死都是天命,讓她一定要看開。
尹玲明顯是很長時間沒向人傾訴過了,所以今天興緻很高,後來還一張一張地給我看了她老公的照片。
她拿出的那些照片,足有上百張,每一張都附帶着一個故事。我也不敢現在馬上就走,於是只要硬着頭皮聽她講完。
不過我看的出來,尹玲的確很愛她的老公。每當提起她老公的好的時候,她的眼睛裏都會閃出一抹明亮的光。
就這麼一直看到傍晚,眼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我的心裏就開始打鼓。
這要是白天待在這兒,我還能解釋的過去,要是晚上還不走,等楚銘再找來,我就真的說不清了。
於是我給尹玲修繕了一下白虎鎮殺局,然後就趕緊辭了出來。
沒等我走出別墅小區,就接到了老虎的電話,問我這一天待在尹玲家都幹嘛了。
我心說你們真他媽陰魂不散啊,於是就把尹玲讓我看照片的事情告訴了他。
不過我隱瞞了尹玲懷疑自己老公死因的事情,這事兒不該我管,我也不想攪合進去。
最後,老虎陰沉着聲音跟我說:哥哥我看你真是靠手藝吃飯的人,所以警告你一句,尹玲那裡沒事就少去,去多了可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聽完就覺得後脊樑直發涼。
不過我也聽的出來,老虎在跟我說著話的時候,除了警告,似乎還帶着一點兒勸告意思。
我不知道他對我的態度會忽然發生改變,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趕緊跟他說了幾句感激涕零的話,之後就把電話掛了。
看來尹玲每時每刻都出在楚銘的監控當中,想到這兒,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說這事兒我還是儘早月兌身的好。
我在街上隨便吃了點東西,等我到家的時候,差不多已經七八點鐘的。
可是沒等進門,剛到樓道口我就發覺不對勁兒了。
此時本該緊閉的門竟然敞開着,屋子裡還亮着燈。
看到這兒,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下午出去的時候,我明明已經給門上鎖,可是現在顯然不是那麼回事。
看着這個場景,我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進賊了!
我趕緊衝進屋子,就在客廳發現了一大推亂七八糟的東西。那都是我的衣服被褥,現在全都給扔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景象,我忽然想起了藏在柜子里的那兩萬塊錢,於是趕緊沖了進去。
可是就在我衝到卧室門口的時候,一下子就呆住了。
因為在我卧室里,我看到了一個人影,正在我床上翻騰什麼東西。
我心說好小賊,偷到我頭上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想着,我拎起球棒就要往那人身上砸。
就在這個時候,那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動靜,一轉身就朝我喝問:你幹嘛?
當我看到那張精緻的好像玉刻的一樣的人臉的時候,一下子就驚呆了。
那個人,竟然是楚歌!
看着楚歌的那張臉,我驚怔了片刻,稍後就反應了過來,於是問她怎麼跑到我這兒來了。
楚歌回答我說:我那房子是租的,快到期了,現在沒地方去,暫時在你這裡借住一下。
我聽完就蒙了,心說你蒙誰呢,你爸是企業老總,你說自己沒地方去,逗我呢。
不過聽完她的解釋之後,我才知道,她是真沒地方去了。
很長時間以來,楚歌都在跟她爸鬧彆扭,一年多前就離家出走了,之前我們去的那座小單元樓,真是她租的。
本來她有自己的工作,但是因為前段時間那張麻疹臉的緣故,工作都辭了,現在掙得那點兒錢已經花光,所以就跑到我這兒來蹭住來了。
我問她之前是做什麼的,楚歌告訴我,她自己開過一家瑜伽室,她擔任瑜伽老師。
我想起上午在她家挨揍的那個情形,心說你咋不開個武館呢。
這父女兩個,沒一個好惹的角色,我有心把她趕出去,但又不敢明說,於是就告訴她:我們兩個單身男女住一塊,實在不方便。
誰知道楚歌回答我說:沒事兒,我住你房間,我看那邊還有一個老人間兒,你就住那兒就行了。
我心說你真是你爹親生的,那股子霸道勁兒,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想了想,就嚇唬她說,晚上我喜歡果睡,萬一我要是半夜上廁所走錯了房間,讓她最好有心裏準備。
楚歌一邊收拾「自己」的房間,一邊回答我說:沒關係,只要你敢進來就行。
說完沖我做了個挑釁的姿勢,我這才想起來,這丫頭會兩下子,要是真動手,我還不一定能打得過她。
講理講不清,打還打不過,我頓時就泄了氣了。有那麼一瞬間的工夫,我腦子裡冒出過報警的念頭來,但是一想到她那個黑社會老爸,我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此刻,楚歌已經把我的房間布置成了自己的閨房。無奈之下,我只好收拾東西,暫時搬進了爺爺的房間。
我肚子里窩着火,一晚上都沒睡舒坦。
第二天六點來鍾,我就被姚姐的電話給吵了起來。
姚姐告訴我說,客人把預約的時間給提前了,讓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我答應後,馬上起床收拾東西。
讓我沒想到的是,等我出房間門的時候,就發現楚歌也已經起床了,正在客廳里練瑜伽。
她問我幹什麼去。
我說了一聲有生意,然後就沒再理她。
臨走的時候我告訴她,不要亂動我的東西,然後就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等我到了上次那家咖啡廳的時候,一進門就看到姚姐還在上次那個位置。
只不過這一次,她身邊的人換成了一個小姑娘。
那真是個小姑娘,看模樣最多不會超過十八歲,可以說是未成年人。
我楞了一下,沒明白為什麼一個小毛丫頭怎麼就成了我的客戶了。
我問姚姐是怎麼回事,姚姐告訴我說,這丫頭雖然小,但出手很大方,所以讓我小心伺候着。
我心說我他奶奶的都快成了太監了,隨便見個女的,都得當姑奶奶伺候着。
之後那個小女孩告訴我,她喜歡上了一個男的,但是她媽死活不同意,所以她通過姚姐找到了我,想讓我給她媽布一個回心轉意的局,好讓她媽同意她和那個男的交往。
我沒聽完就一口咖啡噴了出來,心說老子是做生意的,不是搞感情諮詢的,女婿和丈母娘那點兒矛盾不歸我管。
我瞥了那小女孩一眼,心說現在的小孩兒都怎麼了。但本着顧客至上的原則,我還是問了她是怎麼回事。
小女孩告訴我說,她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一個男的,後來就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他。
再後來她就把那男的帶回了家,結果她媽當時就給氣得暈倒了,於是她爸就把那個男的從家裡趕了出來。
我聽了一半就實在聽不下去了,讓她稍等。然後我把姚姐叫到了一邊兒,告訴她說這趟生意不能接。
先不說這事我能不能做得來,就是這個小女孩,擺明是了是未成年人,我要是收了她的錢,萬一以後**找上門來,到時候我都說不清。
我們兩個正說著呢,就見一個少婦模樣的人,進來就直奔剛才我們坐的那地方去了。
那個小女孩看到那個女人之後,整個人明顯局促了一下,然後就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
我驚愕了一下,問姚姐,這會不會是人孩子家長找上門來了。
姚姐說她先過去瞧瞧,讓我等等。
姚姐和那個少婦一樣的女人交涉了一會兒,忽然就帶着那個小女孩離開了。
她離開前,還衝我使了個眼色,讓我去找剛才那個少婦談。
看着姚姐離開的背影,我頓時就覺得這女人實在太不靠譜了。
不過眼下要走也不合適,我只好硬着頭皮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那個少婦的長相,那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看得出來保養的不錯,整個人都由內而外地散發著一種嬌貴的感覺。
她給人的感覺與楚銘截然相反,如果說楚銘是野生的玫瑰,那這個女人就是溫室被人呵護的牡丹,
只不過她的臉色有點兒奇怪,似乎透着一種病態的蒼白。
可是正是這種病態美,會讓人產生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我和那個女人對視了一瞬,然後就加裝咳嗽了兩聲,以緩解自己的尷尬。
我告訴她,我是她女兒解決她們母女兩個問題的人。
我還沒說完,那個女人就問我:你是心理諮詢師,還是私家偵探?
我愣了一下,才想到她一定是誤會我的身份了。
於是我告訴她說,我是個風水先生,專門給人解決一些常規手段解決不了的問題。
那個女人明顯怔了一下,然後就問我:能不能驅鬼?
我一聽就怔住了,覺得這母女兩個關心的好像不太像是同一個問題啊。
緊接着,聽那個女人說完,我才意識到她和她女兒說的其實是同一個人。
此刻坐在我眼前的這個女人叫徐冬雨,其實已經四十多歲了,丈夫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
她和她的丈夫之間,並沒有任何問題,她所要問的問題存在於她和另一個男人之間。
二十年前,她在認識現在的老公之前,交往過一個男朋友,但是後來,那個男的死了,於是她就嫁給了現在的老公,有了一個寶貝女兒。
可是就在前不久,女兒領回家一個男人來。她驚訝的發現,那個男人,就是她死了的前男友。
聽她說到這裡,我才明白,原來她見到女兒男朋友的時候,不是給氣暈的,而是給嚇暈過去了。
等她從醫院醒過來,心裏就落下病根了。
我聽完好半天,才從他們幾個錯綜複雜的關係中理出了一個頭緒,然後問她,是不是她前男友壓根就沒死,這次回來可能就是報復她來了。
徐冬雨回答說不是,因為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那個男的始終還保持着當時的那個年輕的模樣。
所以她懷疑她的前男友已經變成了鬼,現在跟她女兒處對象,就是為報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