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鐵耀很欣慰,因為著地的部位是雙腳。
然而接下來映入眼帘的一幕,讓鐵耀背後一陣惡寒。
一襲黑袍的天空姦邪地獰笑着,掛起了兩輪圓月,一輪金黃,一輪紫紅。那輪紫紅的圓月,與其說是月亮,倒不如說是出現在夜晚的太陽。看吧,那輪紫紅即是集眾神寵愛於一身的胎痕,那抹黯淡便是以神明之姿行走凡間的印跡。金黃的圓月搖曳着播撒金光,彷彿在向世間宣告,夜是月的主場,而夜的中心只能是月。只要出現在夜幕之下,縱然是太陽,也要收斂自己的鋒芒。可月終究也逃不過陰晴圓缺的天數,那名為月滿則虧的枷鎖就是上天賦予月的審判。滿月,還是變成了弦月。
在這詭異天幕之下駐足良久的男人,正凝望着天空,若有所思。黑色長鬢髮高馬尾和紫色蛇紋和服黑色馬乘袴的裝扮已然告訴了鐵耀,他便是黑死牟,那個窮極一生只為追尋劍道巔峰的男人。(其實是鬼。)
緊握着那根斷成兩半的笛子,黑死牟的眼眶有些許濕潤。他很累嗎?鬼怎麼可能會覺得累呢?他很痛嗎?鬼怎麼可能會覺得痛呢。
一年前的今晚,繼國兄弟以對決方式在這裡結束了最後一次會面。今晚,站在樸實堅韌的蘆葦中,黑死牟舞起了那把陪伴他多年的虛哭神去。不知道他是在回想起那個天才到讓他嫉妒得心理扭曲的弟弟舉世無雙的劍技,還是回想起小時候和緣一相處的那些片刻。
夜風,和月之呼吸那細小繁密的月刃一樣冷酷無情,吹刮著在場的兩人。
鐵耀小聲問系統自己該做什麼,卻得到了這樣的回復:
「先觀察,OK?」
「觀你妹啊,那是上弦之一啊,只要他願意,我肯定得死,就一刀的事兒。」
「那行吧,我給你點乾貨。」
「啥乾貨?」
「第三次選擇,內容未知,由黑死牟提出。你要做出正確的選擇,全身而退。」
「怎麼退啊,難不成我指着黑死牟,嘴裏念叨着退退退就行了?」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身為一名優秀的獵鬼人,隨機應變難道不是基本的職業素養嗎?」
「行吧行吧。」
黑死牟老早就注意到了鐵耀,只是很奇怪這個傢伙為什麼一直站在遠處盯着自己看。無論是身為人的還是後來成為鬼的記憶中,黑死牟都不記得有這個人的存在。
「你,為什麼,一直,盯着我?」
「閣下的劍技如同藝術品一般。何等精妙的劍技,竟能與月色相交融,真乃出神入化,令在下大開眼界,佩服佩服。」(玉壺:遇到我你是不是也這麼誇?)
「你也是,劍士嗎?看樣子,完全沒有,訓練過,劍術。」
「目前,還不是。」
「你看上去,還很年輕,不過,身體倒是,很高大。」
「我想成為一名劍士,未必要很強,只要自由自在即可。」
「很好的,浪人般的,夙願。」
鐵耀剛想轉身離開,黑死牟立刻叫住了他。
「你,叫什麼,名字?」
「鐵耀。」
「我,知道了。你,不奇怪,我的,眼睛嗎?」
「從閣下第一次揮劍之時,我就知道閣下並非人類了。」
「我名為,黑死牟,喚我繼國嚴勝,亦可。我乃鬼也。」
「鬼?不過這個劍技可是貨真價實的啊,尤其是這個斬擊,把蘆葦都斬斷了。」
「蘆葦嗎?看來你,誤會了。我,並非亡靈。」
鐵耀心裏想着,那你也不可能是人族暗夜獸族吧。
黑死牟見鐵耀沒有理會,繼續說道:「你也變成鬼,如何?」
「系統提示,不可變成鬼,否則黑死牟在將你變成鬼後瞬間消失且九柱將立刻出現在此。」
鐵耀的瞳孔瞬間發生了不知多少次地震,好傢夥,一哥你不按套路出牌啊,我現在什麼也不會。拒絕你吧,可能就涼了,答應你吧,那破系統又不讓。橫豎都是死唄,什麼兩頭堵。
這下可好,自己身為一張方片2,開局就碰見黑桃Ace,而且這是梭哈不是鬥地主啊哥。
鐵耀正在想着怎麼回答,黑死牟已經朝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