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宇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莫名其妙看看那老者和肖芷青。
「去吧去吧。」肖芷青微笑推了一把,騰宇就這樣一個趔趄跑進了發佈會場。
「我爺爺說,你就是我的爸爸。」小女孩捧着騰宇的腮幫子,眨巴着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說,睫毛顫動,好奇又激動。
懷抱着喊自己爸爸的女孩,騰宇只覺腦子裡「嗡」的一聲,陷入了石化狀態,不過他又瞬間反應過來,戲居然是這麼演的啊?怎麼連個綵排的機會都沒有……
隨即他就發現,原本沸騰的發佈會場一片死寂,呼吸可聞,轉頭看,所有記者都張大嘴巴看着自己,比剛才聽到TY計劃還要震驚。
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余曉曉爸爸,就這樣毫無預兆現身了了,還是在記者發佈會現場!
被這麼多人傻傻看着,騰宇汗下來啦,心跳又開始加快。
面對着小女孩純凈的目光,他的喉嚨里「咯咯」作響,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過來,曉曉過來。」
耳畔傳來輕柔的話語,騰宇驚恐回頭望,余蘭正站在主席台上招手,笑得特別甜。
彷彿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牽着,騰宇抱着余曉曉走向主席台,目光獃滯。
反應過來的記者們狂喜,立刻紛紛按下手裡的快門,閃光燈此起彼伏,比煙花還要燦爛。
眾人的焦點中,騰宇腳步沉重走上了主席台,背後已經被汗**。
「你是我的爸爸嗎?」騰宇總是不出聲,小余曉曉有些生氣了,提高嗓門又問了一遍。
騰宇正艱難掙扎着,腰後伸過來一隻手,狠狠掐了一下,他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大喊了一聲,「是!」
掐人的余蘭趕緊縮回手,遮着嘴偷笑。
記者會上父女相認,媽媽陪在一邊「幸福的」笑,這一幕太爆炸了,記者們連會場秩序都不顧了,爭先恐後擠到主席台前,七嘴八舌發問。
「請問這位先生叫什麼?」
「先生,您一直沒露面,這幾年都在幹些什麼?」
「一家人團圓了,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補辦婚禮?」
一句句極具衝擊力的話涌過來,騰宇覺得自己就好像怒濤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會傾覆,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余蘭一看不好,連忙扶着他的胳膊往後門走,不停笑着說:「無可奉告,無可奉告……」
一路「無可奉告」着,「一家三口」終於走出了後門,女助理肖芷青連忙把門關上。
裏面立刻傳來雜亂的敲門聲,那些記者們都瘋了,不停喊着,「您就隨便挑個問題回答下吧。」
「趕緊走。」余蘭抹了把冷汗,這場面,比她事先預估的還要激烈,再這樣下去搞不好會發生踩踏!
五個人乾脆在過道里小跑了起來,騰宇到現在才算是回了魂,任務的第一步,竟然就這樣完成了。
一隻香香的小手在拍自己的臉,是余曉曉,小傢伙居然淚漣漣的,氣呼呼質問:「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你都不回來?難道……難道你討厭我嗎?!」
「這……」騰宇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這人其實嘴不笨的……
他不懂怎麼說,有人教,一隻手又伸到他腰後重重掐了一下。
「不會!」騰宇奔跑中被掐地一跳,脫口而出,「我很喜歡的啊。」
「那你還三年都不管我?!」余曉曉更生氣了。
騰宇欲哭無淚,向著其他三人投去求助的目光,肖芷青眼珠一轉,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嗷……」騰宇瞭然,連忙說:「哪有三年,我一年前還回來看過你,不過你那時還小,不記事……」
「嗯?」余曉曉疑惑撓了撓頭,「有嗎?一年前我那麼笨嗎?」
跟在後面的余蘭看了肖芷青一眼,女助理一臉懵逼聳了聳肩,她不是這意思……
不管怎麼說,隨着騰宇越來越入戲,「父女倆」的關係也越來越融洽,等他們到了不知道在幾層的套房後,倆人的父女關係就板上釘釘啦!
其實小孩子並不好騙,可如果爺爺和媽媽包括其他親近的人一起幫着騙子,也就沒什麼難度了……
爸爸終於回來了,小丫頭激動地簡直要翻天,她在屋子裡歡呼着亂跑,跑累了要爸爸抱抱,然後繼續……沒完沒了。
騰宇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個大號玩具,站在屋子裡不敢動,等着小丫頭一會要抱抱,一會要舉高高,她還……
「雨楠說,她爸爸會讓她騎大馬。」余曉曉抬頭看着劉雲,可憐巴巴說。
坐在沙發上聊天的余蘭和肖芷青一驚,全都轉過頭來,人家不久前還是特種部隊的尖刀手,殺人不手軟的!怎麼可以……
肖芷青正要說什麼,余蘭忽然抬手把她攔住,目光灼灼看過去。
再看站在房間**的騰宇,他低着頭滿面沉重,終於還是頂不住余曉曉的目光,「噗通」一聲跪下,然後雙手撐地,變成了馬……
女助理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余蘭鬆了一口氣,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接下來,就是「大馬」滿屋子亂竄,伴隨着余曉曉興奮的笑聲。
余蘭和助理以及父親坐在茶几商議着什麼,不時看向玩瘋了的「父女倆」會心一笑。
…………
整個下午,騰宇都渾渾噩噩的,彷彿在夢中。
噩夢。
等清醒過來,已經是黃昏時分。
小傢伙終於消停了,她睡著了,睡在騰宇的懷裡,紅紅的臉蛋上還掛着一絲滿足的笑。
抬頭看,余蘭坐在對面,神情有點古怪看着自己。
「哦……」輕手輕腳把余曉曉放在沙發上,騰宇這才察覺,渾身上下酸痛。
雖然退役了,不過騰宇一直從事體力勞動,體能並沒有退化,實在搞不懂,帶個娃怎麼會比跑負重越野還累。
「好了,我們談談吧。」余蘭將一杯茶推到了騰宇面前,「關於保護曉曉,說說你的意見。」
艱難活動了下肩關節,騰宇坐正,面色逐漸凝重起來。
騰宇對於余蘭其實不算熟悉,兩人的交集僅限於那次沙漠營救,不過同生共死過,有了一份特殊的關係。
「我覺得,你們現在很不安全,危險隨時會發生,也肯定會發生。」騰宇直言不諱。
「安保工作不到位嗎?」余蘭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對於騰宇,她百分百信任。
騰宇搖了搖頭,目光飄向窗外,天,已經快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