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文遠!」
出了太尉府的張遼騎馬緩行,思考着究竟何去何從的人生問題!
在此之前,他的人生都是隨波逐流,是迷茫的!自幼經歷了太多的邊塞戰亂,少年時便成了雁門郡的郡吏。之後先隨并州刺史丁原,後歸大將軍何進,現今從屬於董卓。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因為不管在誰手下做事,他都是漢臣,並不是誰的部曲或者家將。
可董卓擺明車馬的招攬,讓他不得不沉下心來把一切都想明白!
按理,他對奉董卓為主不應該排斥才對,畢竟已經聽從董卓的調遣,派兵看管監視着弘農王府,對皇室早已沒有了半點敬畏之心。
可他就是打心底不願徹底踏入以董卓為首的利益集團,想要保持相對的獨立。
而這不是用理想和抱負,或者殘缺不全的忠於漢室能解釋的通的!
張遼悶悶不樂的輕撫馬鬃,呂布拍馬從後面追來,赤兔馬本就腳程飛快,追誰都不在話下,何況張遼本就不怎麼快!
呂布追到近前,張遼聽到動靜,終於醒過神來,拱手見禮:「呂侯!」
呂布故作不快:「你我乃是并州舊識,又同在義父帳下效力,為何要如此生疏?」
「叫我名字!」
「奉先!
你不在太尉府站崗,找我有事嗎?」
張遼除了大氣豪爽,情商也很高,只遲疑一瞬就接受了呂布的示好,還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文遠莫要取笑於我,義父和李儒在商討朝堂和地方的官員安排,我聽着厭煩就偷偷溜了出來。」
張遼看到一個小酒館,勒馬停下,轉頭問向呂布:「要不要喝上幾杯?」
呂布欣然同意,和張遼一起栓好馬匹,進小酒館坐了下來。
二人連碰三杯,呂布開口問道:「文遠為何不稱義父為主公?」
在自己沒有想清楚之前,張遼不願意討論這個話題,搪塞道:「口誤,習慣一時沒有轉變過來。」
「當時你就該直接改口,就不會讓義父惱怒了,下次一定要記得!」
「好,聽奉先的!」張遼含糊的應了下來!
呂布繼續推心置腹的說道:「這朝廷,早已成了義父的朝廷!這天下,終將是義父的天下!」
「只要跟了義父,前途肯定一片光明,將來說不定還能撈到一份從龍之功!文遠,你要早早把握住機會啊!」
張遼凝重的問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
呂布一擺手,得意的道:「義父雖沒有明說,但和軍師沒少暗示過,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好,我明白了!」張遼鄭重其事的道謝:「多謝奉先告知,大恩來日必報!」
「你又客氣,見外了不是!」
……
卻說劉辯得到何太后的啟發,獨自離開觀景樓,把自己關進書房,開始思考計劃的可行性。
成親要經過三書六禮,劉辯作為皇室多了『冊妃』和『妃朝見』兩個步驟。
計劃里,王妃要由董卓去選,婚禮也交給董卓主持,必定會得罪宗族,再加上劉協的仇視,肯定是不用想了。
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這些步驟基本都是媒人出面或者有媒人參與,董卓一定會派人牢牢看緊,沒有機會也沒有操作的空間!
劉辯把一個個步驟寫在竹簡上,接着又一個個劃掉,最後只留下了『親迎』!
這是劉辯唯一可以名正言順參與進去的步驟,只要把何太后混進迎親隊伍,就可以趁亂一起離開。
順理成章並且天衣無縫!
劉辯把各種細節完善,並對可能出現的狀況提前想好一些應對之策。
劉辯自己不能出面,這年代還沒有本人操辦自己婚事的,何況怯懦的人設在沒有逃離雒陽之前,他有這個必要接着裝下去!
何太后同樣不行,以太后之尊,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見的,容易引人遐想,引起注意和懷疑。況且去和一個大頭兵交談,好說不好聽。
既要顯得重視,還不能過於扎眼,思慮良久,劉辯找來了永安宮伺候何太后的老黃門,一字一句的吩咐明白後,找何太后一起對戲去了!
張遼麾下,今日在弘農王府輪值的軍侯騎馬經過,正好看到在酒館門前和呂布告別的張遼,連忙勒緊韁繩,迴轉馬頭停了下來。
翻身下馬躬身見禮:「見過主公,呂將軍!」
張遼疑惑的問道:「你這是去哪兒?」
軍侯恭敬的回道:「他們說主公去了太尉府,屬下打算到太尉大人府上尋主公!」
張遼點點頭,隨意問道:「何事?」
軍侯眼神掃過呂布,猶豫了一下,鄭重說道:「是弘農王府的事!」
呂布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眼神中多了些猜疑和不滿。
張遼沒有看向呂布,正色道:「奉先不是外人,你儘管道來。」
「是!」
軍侯趕忙繼續說道:「何太后派人傳話過來,想為弘農王選妃。說是如果屬下能做的了主,就幫忙尋來媒人,如果做不了主,就彙報給主公或董太尉定奪!」
呂布在聽到「奉先不是外人」的時候,神色就已經和緩,此時更是哈哈大笑:「這何太后能活多久還不知道,竟然還想着給兒子娶媳婦,難道還想着能在死前抱到孫子不成?」
軍侯頭上冒汗,趕緊閉嘴低頭,這種話他得假裝沒聽到,更不敢胡亂言語。
張遼沒有被呂布的笑聲話語影響,追問道:「都說完了?可還有遺漏之處?」
軍侯認真回憶一番後篤定道:「沒有遺漏!」
張遼閉眸思索片刻後,睜眼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繼續盯着吧。」
又接着對呂佈道:「看來必須要再去太尉府一次了,奉先是同行還是……」
「當然一起回去了!」
呂布神色局促,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本來就是準備回去的,你去了太尉府,被義父發現我不在,肯定少不了被訓斥!」
「文遠,你可不能出賣我!」
「論武藝,你呂奉先能排天下第一,不應該是天不怕地不怕嗎?」
張遼躍上馬背,大笑不止。
呂布跳上馬悻悻道:「這不是怕,這是尊敬!彼為父,且有恩於我,大丈夫就該知恩圖報,才不枉來人世走一遭!」
「英雄當如此!」
張遼突然正色稱讚道!
呂布抑鬱之色盡去,開懷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