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難道當初你說過的都忘記了嗎?你說過心悅我,此生唯一。為什麼現在就要休棄於我,告訴我為什麼!」我精神崩潰,身心痛苦,哀傷而絕望。
「對不起,夷兒。忘了我或者帶着這段記憶,離開這裡吧。」男人面無表情,語氣平靜,似是在與人說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望着面前我深愛的男人,現時也傷我最深的男人,讓我處在巨大哀痛中無法自拔的男人。「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恨你!」強忍着沖涌而下的淚水。「這麼快地就移情別戀,我情願當初就不曾遇見過你。」
「能這樣想也是好的。就當從未曾遇見過我好了。」神色坦然,「我明天拜堂成親,怕是不能做過多的挽留,還請自便。」
為什麼這個男人在做出諾言的背叛後還能如此淡然,真恨不得殺了他。雖然我剛想到這,可桌上放的劍卻已飛向他的脖頸,若非他躲得快,劍的側刃絕不是僅僅將他的皮割破,血液順着劍身流淌而下。一驚,那劍掉在了地上,血也滴在了地上。咣當的響聲,叫我徹底地明白:雖然恨他要死,卻又無法自己親手了結了他。哀傷如海,沉淪的也只是我自己,卻無法狠心傷他一分,除了痛哭吶喊再無法讓我發泄半分。
「成宇,」破門而入的婆婆,本來滿臉的喜氣也因看到這一幕而驚恐,衝上前,一把將我推開,手中的帕子捂在他的傷口。「快來人哪,拿些葯來!」
「賤人,你想殺了我兒嗎?你這狠心的毒婦,耍手段,進了我高家大門。成婚一年多來未曾有個一男半女,擺明是要我們高家斷後。我兒早就該將你這野女人休了。而今,我兒與同心人將要喜結連理,你竟然持兇器要傷我兒。我豈能善罷甘休。來人,將這賤人綁了,送交官府。」
立時就有僕佣沖了進來,扭綁起已經木然的我。哀傷而絕望地看着他,我的心卻在瞬間碎成了沙礫。
「不要,不要趕嫂嫂走。」小叔成誦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他的僕從。望着被縛住的我,推開她身側的強悍家丁,轉身跪擋在我身前。他雖無淚,聲已咽,無悲憤,色已哀,壓抑的聲音乞求:「嫂嫂不能走。求娘不要趕嫂嫂走。」
看着面前的這個人,我的心中百感千回,千瘡百孔的心也因着他的一聲聲挽留而生出一絲曖意。「成誦,別這樣……」哽咽在喉,卻再無語而出。
「成誦,從今天起這個賤人就不再是我們高家的人。」響起婆婆厲聲厲氣的話,「她竟傷了你哥哥,從現在起,她就是我們高家的仇人。你還護着她幹什麼?」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
「娘,求您。不要趕嫂子走。」成誦跪行至婆婆身前,雙臂抱着婆婆的腿。「嫂嫂無錯,不應被休!」
「孽障!為娘的話你沒聽明白嗎?為了這個賤人,你要將你娘和你親哥置於何處。」話還未畢,一巴掌向著自己的小兒子的頭上摑下來。立時,成誦的臉頰上青紫一片。
「成誦!」在那一掌還未落下時,我便下意識地想去為成誦擋下,卻無耐被兩個男家丁控制得牢牢的。我的淚水在那一刻狂涌而下,不為絕情的他,被拋棄的自己,只為成誦此時不棄的維護。
「娘,娘,你打我好了,求你不要趕嫂嫂走。我以後一定乖乖地聽您的話,求你,不要趕嫂嫂走。」成誦仍求情不止。
「來人,都瞎了嗎?還不趕快將二公子綁了送回房。」婆婆用力將成誦甩在地上。
幾個孔武有力負有功夫的僕從立時將他摁倒在地,牢牢地捆綁上。他緊崩的身子,握緊着拳,剛起反抗之意,一把掌便不留情面地甩在他的臉上,一絲血跡自他青腫的嘴角流出。儘管成誦掙扎着,也不防礙被抬着帶了出去,他還不住地回頭看向我和他的母親,求情的聲音不絕於耳。
處理完成誦的事,婆婆想起了我,目光似是利刃般地要將我分刮。「賤人,休了你又能怎樣?我這就將你送到官府,讓我親家在牢里將你處置了。」
「娘,算了。」成宇淡淡地說,「多大點事,還要麻煩舅哥大人。直接打發出去得了。明天的婚禮還有得忙。」他用手輕輕撫上已被包紮好的傷口,「這樣也好,兩清了。但願明天不影響婚禮。娘,明天是我和晴秋大喜的日子,別弄的不吉利了,惹我岳家不快。將她趕出去即可。」
「是,是,說的是,你和晴秋是天作之合,別讓這賤人給添了晦氣。將她從後門扔了出去,別沖了喜氣。」
次日,臨川卻爆出兩起大案:一起是高府幾近滅門。除了高氏兄弟身受不明原因的重傷外,高母及家內僕從、新娘薛晴秋及娘家隨嫁僕從皆不明原因的死亡。也是自此,高家的大公子高成宇便極少出現在人前,見過他的人都說高成宇身子極差,再不是先前的那個儒雅翩翩的公子。二是時任臨川縣令的薛家舅公——薛子越及其僕從被發現死在了河畔,死樣與高家死亡人相同。薛子越前日以送親的身份參加其妹的婚禮,高家幾近滅門,從高家到河邊一路滴有血跡,顯見與高家有關,但人都已死,無解。
官府查案數月無果,皆列為懸案。
被高家休棄趕出門的辛夷,再未出現在人前。有人說,薛子越死亡現場有女子被撕破帶血的衣衫,似是辛夷的。可惜了那個曾出現在臨川大街小巷的明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