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五天,喬楚終於忍受不住了。
這麼久不去望媽媽,擔心她情緒低落。
戴着大墨鏡,頭罩着絲巾,喬楚準備偷偷去醫院探望媽媽。
剛出門口不遠,突然有部銀灰色的高級房車停在她的面前,一個身着黑色西裝的中年人從車上下來,很恭敬地對她說:「喬楚小姐,我們少爺要見你。」
喬楚後退幾步,驚恐地說:「我不認識你們!」
這些天,發生太多莫明其妙的事情,大多時候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慘遭橫禍。所以現在一看到陌生人的靠近,她就如驚弓之鳥,轉身就想跑。
幾個黑色西裝的高大保鏢站在她的四周圍,堵住她的去路。
喬楚惶恐又無奈,只能硬着頭皮上了車。
車開到一片樹木密集的森林邊緣,天際突然風起雲湧,大雨將至。
密密麻麻的高大林木掩映下,一條慘白色的柏油路通往森林中心,看不見盡頭,幽深而神秘。
喬楚害怕地握緊拳頭,看向坐在她兩旁控制她行動的保鏢,低聲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保鏢們面無表情,沒有回應她。
車駛進森林後,又開了十多分鐘,終於在一幢城堡式的建築物前停下。
雨停了。
保鏢下車,為喬楚開車,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等喬楚下車後,四個保鏢分別站在喬楚的前後左右,形成一個包圍圈,以防她逃跑。
一看這陣仗,喬楚嚇得有點腳軟。也不知道那位「少爺」是什麼來頭,為什麼要這麼大張旗鼓地抓她來?
進了大門,穿過一大片花海,喬楚在一片成蔭的綠樹中,看到了那個男人。
竟然是他!
喬楚的心臟一陣猛縮,不由地握緊了拳頭。
那個男人穿着銀色暗紋的黑襯衫,坐在木藤製成的椅子上。他對面的木藤桌上,擺着沉香木茶盤,紫砂茶壺、茶杯、茶道組……乃至茶食的淺底器皿等,一應俱全。
男人正半挽着衣袖,在擺弄茶具,動作優雅流暢。
煙霧裊裊中,生出了一副神仙似的美景。
喬楚慢慢朝他走近,忍不住看了好幾眼那茶盤上的茶器。那麼多的東西擺在一起,沒有眼花瞭亂的感覺,在他白晰的手掌下,反而顯得井井有條,精緻而典雅。
茶香四逸。
喬楚走近,男人起身迎了一下她,客氣地說:「坐。」
他看着喬楚一身怪異的打扮,有些不解。但聯繫這些天的鬧聞,很快就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男人長得很高,喬楚要仰着頭才能夠看清他的神色。
二人離得這麼近,面對面地看了好幾秒。喬楚看着他英俊的眉眼,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了那一夜的纏||綿曖昧,臉有些發熱。
她尷尬地移開視線,連忙在他的對面坐下。
男人這才坐下,腰身筆直,微微傾身向她靠近,遞上一杯他親自泡好的香茶。
喬楚接過,溫熱的茶杯握在手裡,有些燙心。
「喬楚小姐,你好。」男人開口,仍然是好聽磁性的聲音,「很抱歉今天以這種方式請你來。」
喬楚咬了咬唇,才鼓起勇氣說:「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我是司屹川。」男人先自我介紹了一下,才入正題:「那天晚上我有個飯局,不想酒水裡被人動了手腳,發生那樣的事,我很抱歉……」
喬楚對那難堪的一夜,半點都不想去回憶,她痛苦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司屹川說:「我已經弄清楚這件事的由來。對於這件事給你帶來的傷害,我很抱歉,希望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彌補你。」
「你要彌補我?」喬楚突然把手裡的茶杯往茶盤上重重一放,憤怒地說:「事情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丈夫都要拋棄我了,你再怎麼彌補都沒有用了。」
司屹川挑眉,「你真的結婚了?」
顯然,他對那一抹落紅,念念不忘。
「你什麼意思?」喬楚抬起眼睛,迎視司屹川的深沉目光,卻從他的眼睛裏讀懂了某些信息。
「轟」地一下,喬楚的臉更熱了,簡直像煮熟了的大紅蝦。同時,心裏憤怒到絕望,死死咬緊嘴唇,才不至於嗚咽哭泣。
司屹川也沒有再追問,再向她倒一杯茶,耐心地等她慢慢平復心情。
這樣溫文爾雅的他,和那天晚上滿身戾氣的男人,竟像兩個人。
過了很久,喬楚的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
抿了抿乾燥的唇,喬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在口腔里散開,久久不散。
她的心情終於回歸正常心,認真地向司屹川道歉:「司先生,剛剛失禮了,我很抱歉。」
司屹川揚起好看的眉毛,看住她。
「我知道這件事是一場誤會。」喬楚表現得很鎮定,「我的婚變早在認識你之前就開始了,這件事只是讓他們多了一個可以快速離婚的借口而已。可是,你卻因為這件事,名譽倍受損失,說到底,是我連累你了。」
司屹川查到喬楚的背景後,得知她即將被丈夫離婚,並且凈身出戶。最糟糕的是,她還有個重病住院的媽媽。
他請她來,原本還想着在經濟上幫助她,以示歉意。實在沒有想到,她卻向他開口道歉?
這個女孩,有點意思。
「這樣吧,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司屹川把一張名片遞給喬楚,溫和地說:「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只管開口。」
喬楚接過,只見上面只有名字和聯繫號碼。
稍稍掃了一眼,就放進了口袋裡。
一杯茶喝完,喬楚站起來,「我今天打算去醫院探望我的媽媽,如果司先生沒有什麼事,可以放我走了嗎?」
「當然。」司屹川失笑,吩咐底下的人,送她離開森林。
喬楚得到答案後,立即轉身就走。
司屹川看着她毫無留戀的背景,不知道怎麼的,竟生出一股子詭異的氣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