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堂內,紅衣女鬼攤牌。
「沃日,被控了,完了完了完了…」
張栩暗道此生休矣。
「別急着走啊!」
說著話,紅衣女鬼起身,慢慢將自己的嘴湊近張栩的嘴。
還沒等雙方嘴唇挨上的時候,張栩就已經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從自己的嘴唇進入體內,牽引筋脈,像是要把自己抽空一樣。
「這是要吸死我呀,完了。」
張栩自知無能為力,只好咬緊牙關,爭取拖着多活一會兒。
就在這時。
「哐當…」
儲物間的門飛了出來,直奔女鬼拍去。
女鬼厲眼看向迎面撲來的木門。
木門被她看的從中間開裂,碎屑四濺。
可散開的木門後面,還跟着一塊棺材蓋兒。
厚厚的木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女鬼身上。
這女鬼本是虛影,並未化形,只是藉著夜色看上去與活人無異。
按理說,棺材蓋應該透過女鬼,直接砸在地面上。
而此刻,這棺材蓋卻重重的落在女鬼身上。
女鬼自知躲不開,蜷縮雙臂硬是扛下了這一拍。
「啪…」
就像鏟子拍在豬肉皮上一樣,聲音清脆。
女鬼悶哼一聲,被拍出老遠。
但同時,她也擊飛了棺材蓋兒。
緊接着,一張黃符從儲物間**出,直貼在張栩胸口。
被定住的張栩重獲自由。
「該死的張全枝,陰差怎麼還沒收了你。」
女鬼厲眼看向儲物間,氣得直咬牙,面目猙獰。
但即便這樣,也還是保持着女人的形象,盡量保持體面。
「真敢進我這一枝堂,好大的膽子。」
說話的聲音相當厚重。
話音未落,一名中年男子徐徐走出儲物間。
男子一身青灰道袍,手裡拿着一根木尺。
木尺黑的發亮。
來人正是張栩的老叔,張全枝。
「就知道你是世外高人!」
張栩一把抱住全兒叔,眼淚汪汪。
「你給我滾一邊子去,是不又以為我在做戲?」
雖然跟張栩搭茬,但全兒叔的眼睛卻未離開女鬼,警惕的很。
「她不是人。」
張栩躲到全兒叔身後,低聲道。
「我在門上施了法,只要你不主動讓,她根本進不來,我也就不用出來,這下被你害死了。」
全兒叔嘆了口氣。
「原來有這「符棺」擋着,怪不得聞不到你的氣息。」
女鬼瞧了一眼棺材蓋上紅色的符文,眼睛愈發變黃,整個身體紅的嚇人。
就連露在外面的白腿,也是殷紅的。
「千算萬算,把你給忘了,也罷,這就是命數吧。」
全兒叔臉上浮出坦然的自嘲。
「小子,二十年了,你一直說我是老騙子。今天,老叔就給你露一手。看好了,我這一招,叫天尺斬魂。」
說完,全兒叔突然出手。
手中的尺子被拋向空中。
尺子在半空自行懸浮,然後以尺中心為圓心,高速旋轉。
旋轉的尺子攪動出層層氣浪,罩住了女鬼。
而此時的女鬼,也意識到這招的威力,自己可能扛不住這一下。
她幾欲掙扎,但氣浪將她封閉在原地,無法掙脫。
突然,尺子停止旋轉。
下一刻,這尺子朝着女鬼的方向,猛地射出。
女鬼雙臂併攏,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擊。
尺子與女鬼接觸的地方,金光爆起。
「啊…」
一聲慘叫。
這慘叫撕心裂肺,攝人心脾。
還好胸口貼了符,不然張栩會被這一聲震暈。
金光消失,氣浪平息。
女鬼並沒有魂飛魄散,還是站在原地,只是胸口不斷起伏。
看樣子剛才被消耗的夠嗆。
而她眼中黃色的光澤,已經消失,裙子的下擺已然有些發青。
「還打么?」
全兒叔站在原地,得意的問道。
「好手段。二十年了,看來之前你一直收着手。」
女鬼感嘆。
「鬼有六象,象隨氣成。金眸行五,也算半個地仙兒了。
你將鬼氣修鍊至此已經不易,說明你身上沒有惡業,算是個好鬼。
作為道士,這個底線我還有。但你非要抓他采陽氣,你越界了。」
全兒叔慢悠悠的說道,還指了指張栩。
「今日削掉你這金眸之象,我也實屬無奈,惡業呀…」
說著話,全兒叔結了個指印,向東方拜了三拜。
「死道士,假仁假義。」
女鬼此時緩過來許多。
「我替你算過,你生前出身青樓,死後卻並未作惡,百年積德行善,自己消了一身業報。若現在去投胎,會生在一個好人家。」
「要你管。」
打還打不過,女鬼恨得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棺材蓋兒。
「我猜你也會這麼說!
還有另一條路,此子的修為你我皆知,不如今後你就跟着他,假以時日,你定成正果。」
全兒叔又指了指張栩,對女鬼說道。
女鬼看了看張栩,心生猶豫,一時陷入了沉默。
看得出,女鬼動心了。
「你先想一會兒,我得干點正經事了。」
說罷,全兒叔走到張栩身旁。
「按約定,應該是明日午時,我為你醍醐灌頂。怎奈,我傍晚時分卜出陰差勾魂之卦。本想靠這符棺擋過一劫,明日履約。可我這一出來,氣息暴露,怕是陰差很快就會折返回來了。
所以趁現在,我為你醍醐灌頂。」
「老叔,你…」
還沒等張栩說完,全兒叔就結了個指印,直接點在張栩眉心。
只是一下,張栩就感覺眉心處傳來一股被撕裂的巨痛。
緊接着,全身變得好像能與天地聯通一樣。
並且,張栩感覺到,有東西通過眉心,源源不斷的進入他的體內。
雖然眉心還在痛,但全身相當舒服。
只是此時渾身不能動,整個人直直的站在原地。
「死道士,你就不怕,我此時出手,殺了你?」
女鬼的語氣較之前緩和了許多。
聞言,全兒叔只是側過頭,擠出一絲輕笑,沒有說話。
片刻,他收回指印,滿頭虛汗。
「前輩,按照您的囑託,我已為您醍醐灌頂,只是比預計時間提前了半天。
無奈,我今夜即將殞命,希望前輩不要怪罪於我。」
全兒叔雖然身體有些虛弱,但還是朝着張栩,躬身施了一禮。
此時的張栩,還直直的站在原地。
看樣子,他的「醍醐灌頂」並沒有結束。
「啊,對了。我料想,提前這麼做,您之前的一身修為應該恢復不了多少。
今後,這女鬼會伴您左右,護您周全。」
全兒叔繼續道。
「我還沒答應呢。」
女鬼力爭。
聞言,全兒叔看了一眼女鬼,嘆了口氣,還笑了笑,一副「吃定你」的表情。
「我答應了!」
突然,全兒叔身後的張栩開口了。